霞慢慢醒来。2
她身上再没有一点不适,霞怔怔地盯着房梁,竹质的房屋提醒她,这是一个人类的房屋。
霞猛地从床上翻身,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她自己的裤裙已经不见了,缠在胯部的是一块厚纱。1
房外的落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笑地走到床边:“你醒啦,太好了,你都睡了一天了。婆婆她正在帮我们煮糯米竹筒饭,她说你现在吃这个好。”1
霞死死地盯着落,眼神尖锐得仿佛能刺穿他的脑髓。
“你……我……”霞有些语无伦次。
“嗯?你的话已经没事了,伤口都没有留下。”落得意地道,“我厉害吧,婆婆她都被惊讶到了,她说我会这种魔法不去当医师真的可惜。”2
霞紧盯着落:“你伸进来了?”
“嗯?伸进什么?”
“我问你伸进来了没有!”
落被霞突然的尖叫下了一跳:“伸进?你是说你下蛋的那里吗?伸了啊,对了对了,你看!”
落跑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枚雪白如玉的蛋,小半个拳头大小,上面还有洛特兰部族独有的胎纹。
落把蛋递到霞面前,邀功似的道:“你看,这是你的蛋,你下面太紧,费了我好大力气……”4
霞一把把蛋夺走,尖声吼道:“滚出去!”
落挠了挠头:“你生气了吗?”
“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见到落乖乖地离开后,霞崩溃地把头迈进被子里,发出惨烈的嘶吼。
落失落地走出竹屋,迎面看到搬柴回来的洛。
“真是,居然使唤我这个大帅哥做杂活,医婆她怕是瞎了。”洛把柴堆扔到地上,心疼地拍拍自己的羽毛,“咦?落你怎么了?一副臭脸,这可配不上你的羽毛啊。”
“我惹霞生气了。”落很郁闷,“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洛吹了声口哨:“女孩儿嘛,心思都跟开花季的湫荨麻一样乱七八糟理不清,更何况是这个时期的女孩儿。”
洛嫉妒地看着落的羽毛,一个闪身绕到他背后,勾肩搭背起来:“喂,我说,你是怎么保养羽毛的?打光剂是自己做的还是在哪买的?用的什么木头做的梳子?还是说你是毛梳派?”
落完全听不懂洛在说什么,他现在很苦恼:“唉……要怎样霞才肯理我呢……”
洛有些好笑地看着一本正经烦恼的男孩:“有这么漂亮的羽毛的人居然这么木头,看来初生之土是公平的,给了你什么就要取走什么作为代价。”
洛凑近落的耳朵:“我说,你和女孩子交配过吗?”
“应该……没有吧……”5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告诉你,那滋味儿简直比巧克力还美味,你知道什么是巧克力吧?西方的一种点心,很贵,但很好吃。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花街找几个胸脯子又大又软的姑娘?”
“不用了,我只喜欢霞。”2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洛拍了一下落的脸,“你又不是毛都没长齐的雏儿了,爱情不能一味地傻乎乎去付出,你得欲擒故纵,欲擒故纵懂吗?”
落迷茫地摇摇头。
洛一副恨雏不成鹰的表情:“附耳过来,我慢慢跟你讲。”
……
霞沉默地看着被自己撕扯成碎片的被子。
“我到底在发什么疯……”霞喃喃自语,“落他明明救了我……”
霞举起她的蛋,仔细端详。
她以前每年的发情期都是匆匆过去,根本没有正儿八经地下过蛋。1
“这是我的第一枚蛋啊……”霞有些陌生地看着这枚蛋,她当然知道这蛋是孵不出生命来的,但她心里还是生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如果……我接受了落的求偶……就能下一枚能孵出崽儿的蛋了吗……”
霞狠狠地抓挠着自己的脑袋,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不想了!先去把琨珑捣毁再说!”
霞收好蛋,下床找到自己被脱掉的衣物,走出了房间。
“唉,女娃子你醒啦!”老医师刚端着一蒸屉竹筒饭走出厨房,“你怎么就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看到一个人类对自己这么说话,霞别扭得连该做什么表情都不知道。
“好歹她也算救过我……”霞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抽出羽刃:“不用了,我没事,我要走了。”
“唉等等!我要给你检查一下!”老医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想把霞拽住。
“别碰我!”霞本能地推开老医师。
老医师年迈的身子一下子被推倒在桌子边沿,霞清楚地听到了一道骨裂的声音。
“哎哟……”
老医师的痛呼一下子将洛给引了过来:“医婆!你怎地了?”
霞急忙退后,躲开冲到老医师身边的洛。
洛扶住老医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然后愤怒地看向霞:“你蠢疯啦!对救了你的人这样!”
霞本来心情就不好,洛这一说直接点燃了她的暴脾气:“是她自己凑上来的!再说我也没求她救我!”
“你蛮不讲理!”
“我……”
落此时也钻进了屋内,他跑到老医师旁边,动用血魔法替她活动淤血。
霞怔怔地看着落的脸,这张脸以前都是对她笑颜常开的,而现在,落对看都没看她一眼。
“谁……谁稀罕!”霞银牙紧咬,大步离开了竹屋。
落回头看向霞离去的地方,想要跟上去,却被洛给抓住。
“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吗?”
“欲擒故纵……”落疑惑地道,“这样真的有用?我总感觉霞越来越讨厌我了。”1
“她那个臭脾气,就算你们成了最后吃苦的还是你。”
“我不怕吃苦。”
洛无语了:“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蠢货,那种女人有什看好,凭你的美色去哪不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姑娘为你疯狂。”
老医师抓住落的手,和蔼地道:“别听这混小子的话,喜欢她就去追。”
“医婆!”洛喊道。
“住嘴!”老医师轻轻抽了洛一耳光,“你以前比那姑娘还混账呢!我怎么教你的!”
洛委屈巴巴地不再做声,安安静静地调用魔法力量帮老医师接骨。
“去吧,孩子。”老医师拍拍落的手背,“别让自己后悔。”
落帮老医师活血后,立马冲出了竹屋,追向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霞。
落闻得到霞的味道,他也知道她会去哪。
……
霞趁着夜色潜入。
神庙位于城镇的中央,密集的火把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手持来复枪和长刀的民兵各自组成小队巡逻,防线密不透风。
霞以前袭击过这座神庙一次,但她失手了,神庙现在的哨戒比她上次来时多了两倍不止。
但就算是再多人构成的紧密防线,也会有疏漏之处。
霞的羽毛完美地融入夜色,飞翔的羽刃此刻变成了无形的杀器,她悄无声息地夺走了三个岗哨的命,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一个人也能做到,不需要别人帮忙。”霞藏身于屋顶的死角,一步步朝神庙内部走起。
神庙内部很安静,没有流动的巡逻人,应该是为了不打扰这里的清净。
霞听到了大殿里低沉整齐的诵经声,是这里的祭司和神官,他们在称颂初生之土的自然之灵。
“假惺惺的人类。”霞听着这些祷告声,恶心得作呕,“明明你们才是伤害初生之土最深的人。”
她心里升起一股把这里的人通通杀掉的冲动,但被她强忍了下来,祭司和神官里不乏精通武技和魔法的强者,霞也没有把握能全部对付。
而且霞一旦暴露,等待她的就会是至少十把来复枪的扫射,霞没有自信能在那样的火力面前毫发无伤。
她静谧无声地潜行着,穿过前院,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琨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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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兰族,携壳而生。
情生之时,卵藏于宫。
情延之际,卵则成长。
情丝若断,卵则早夭。
鸳鸯相合,卵中蕴命。
春花重开,卵大如头。
三伏剧痛,成卵出宫。
九月暖孵,幼雏破壳。
小身湿漉,唯母可舐。
幼翼瘦小,唯父可锻。
新牙未长,唯母可哺。
初羽无艳,唯父可染。
——洛特兰部族内的产婆诗,用来教育年轻洛特兰族人们生育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