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谷后山,仙雾缭绕,古木苍翠,枝叶交错间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辉。此处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每一寸空气中都充满了天地的精华。
山脚下,一汪清泉幽静地流淌,泉水澄澈如镜,倒映出天际的云霞。泉边的石上,隐约可见一层薄薄的冰霜,寒气萦绕,似乎连时间也在这里缓慢下来。
紧邻泉水的是一座古拙的道观,气势磅礴。朱红色的殿宇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庄严的光芒。殿宇高耸入云,飞檐翘角上雕刻着各种神兽,栩栩如生,好像随时会从瓦片间腾空而起。
琉璃瓦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如同天上的彩虹坠入凡间。
道观深处,太上长老的寝殿静谧而华丽。寝殿内部奢华至极,金碧辉煌的装饰让人几乎置身九天之内。
穹顶上,龙腾云海的壁画生动非凡,金丝勾勒的祥云层层叠叠,若隐若现,恍如有真龙在云中穿梭。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历代祖师的画像,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就连目光都似乎能直透人心。
殿中檀香悠悠,香烟袅袅升腾,氤氲在空中,几乎将整个寝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云雾中。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药香,沁人心脾,甚至光微微呼吸都能令萎靡不振之人精神矍铄起来。
解溥宗,这位青凝谷无可置疑的太上长老,如今却似乎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只见他如今浑身干枯,七八层铺得极厚的锦缎,令得他深深地陷在屋内那张雕龙画凤的檀木大床上。气息恍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般。
此刻的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脸颊深深凹陷。一头银发如瀑布般垂在肩上,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他的胡须虽然修剪得整整齐齐,但却惨白如雪,一如他将要流逝的生命那般,显露出无比的苍凉。
他的榻前摆放着一张紫檀木雕花案,案上摆放着各种道教法器。正中是一尊白玉雕成的太上老君像,老君端坐云端,神态慈祥,手中拂尘轻轻拂动。
旁边是一座香炉,香炉上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香烟袅袅,直冲云霄。除此之外,案上还有玉如意、八卦镜、拂尘、念珠、傀儡等各色宝物。
这些宝物若放在外面,恐怕无一不会引起人心的贪欲。但是放在这里,哪怕灵光璀然,云气氲氤,却根本阻止不了,眼前老人的生命无情的流逝。
在他的榻旁的矮几上,还摆放着一套秀美的茶盘,茶盘上的茶具全都由灵砂制成。
上面绘有山水花鸟图案,古朴典雅。茶壶中泡着上好的灵茶,虽然茶香四溢,但老人想歪一歪头都很难做到。
而茶盘旁放着的还有一沓泛黄的古书,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被跪在一旁的童子轻轻祷祝,仿佛成了这老者最后一丝的飘渺慰藉。
「咳咳咳!」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轻轻微咳,那童子连忙放下经卷。就见得老者缓缓睁开昏黄的眼睛,看到卧榻旁跪满了一地的子子孙孙们。
只见得他的呼吸仿佛越来越微弱,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喃喃自语,但声音却又小得几乎无可以闻。
只有服侍一旁的童子连忙帮他掳了掳胸口,再将他慢慢扶起,似乎仅仅就这些,都让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半倚在大床之上。又猛然再咳了几声,脸上一阵潮红,才好似又喘匀了几口气。
他望着下方或神色肃穆,或悲伤不舍的子子孙孙们,轻叹了一口气,才勉强提力道:「未至大道最后一刻,谁能轻言不死?」
「你们也不要伤心,老夫清楚,虽然大限已至,但我这要胸口这截灵气还在,一时三刻还要不了老夫的命!」
「只是老夫唯一
放不下的,还是这青凝谷,还是你们......」
,因此哭声一片,但俱都压低了声音,生怕少听了一个字。
就听得解溥宗又干咳了两声,喘匀了气,才双目微阖,缓缓地道:「这么年来,你们也算有些长进。如今青凝谷的七位太上长老中,我解家的就有四名,还有沙家的也有一名。」
「再加上傀儡无数,就算我撒手而去,你们只要谨守着我定下的几条规则。想来青凝谷成为南蛮第一大宗,甚至将来出几个大能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老祖.....」
显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要说和解溥宗同时代的,甚至比他晚上一两辈的也早就已经凋零殆尽。甚至就连青凝谷的掌门,都已经换了七八个之多。
因此众人早就已经习惯,有解溥宗这么一个老祖,这么一个参天大树来为众人遮风挡雨。又何曾想过,失去了他之后,门派中的光景又会如何呢?
谁知解溥宗似乎早有准备,他奋力朝着紫檀木的雕花案上一指,就见得玉如意、八卦镜、拂尘、念珠等物纷纷飞起,朝着几个穿着绛紫色道袍的老者手上飞去。
就听得他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几个老者道:「这几件都是这些年,我陆续请玄济大师特意为尔等打造的宝物,尔等莫要轻动。」
「若是遇到灭派危机之际,只要拿出一件,自然就能保门派无虞一次。」
「喏!」这几位身着华服道袍的,显然正是如今解家和沙家的四名执掌高位的太上长老。因此一听此言,哪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宝物收下。
然后就见得领头的一人颇为犹豫,但还是在众人的闪烁眼神中,下定决心顿首道:「若是大长老走后,我等该推举何人为尊?」
谁知解溥宗在众人毫无察觉处,眼眸中的精光一闪,哪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是他却依旧装得极好,而是勉力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我恐怕以后也看不到了。既然这样,从这件事情开始,就由你们来定吧!」
「行了,我也倦了,扶我盘膝坐下,我要蘸天,你们全都退下吧!」
「是!」
众人见解溥宗吩咐,哪敢怠慢,全都稽首退下。就连服侍的黄角侍童,也在扶着解溥宗坐好之后,轻轻袖手退下。
但众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众人退走之后,竟然从幽深的后堂处,转身出来一个衣着朴素、表情淡然的男子,他脚步从容,似乎走出的一瞬间就令得这满屋的华彩都暗淡了几分。
而解溥宗看到此人之后,竟然猛地跳将起来,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老态,抱着他的大腿道:「主子,您终于来了,这百年来,老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
「哦?」
谁知千云生却不置可否,一身的气息仿佛深不见底一般,还似乎带着一丝黄泉般的阴冷气息。
令得跪在那里的解溥宗都忍不住冻得一哆嗦,暗暗嘀咕:「这么多年不见,似乎主子的气息又精进了一大截啊!」
不过就在他心中七上八下之际,才听得千云生缓缓地问道:「光看这满屋子的好东西,恐怕就不是一日之功。」
「难道你真的舍得这青凝谷,这太上长老的位置,也要跟着我去东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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