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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五六坛好酒下肚,星流云他们一如既往地酩酊大醉软烂如泥,守夜是一个也不能用了,只好由剩下的人轮着来,因为白天都累得够呛,晚上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萧聪便在欧阳寻、幽女和鸿翔的基础上也尽了自己一份力,没想到的是,伽音也毛遂自荐,说愿意与他们轮流守一段,这当真令人感到惊喜,如此一来,每个人只需要守不到一个时辰而已,也就能分到更多的休息时间。
一夜无话。
萧聪守夜守的是最后一段,在次日凌晨适当的时间将其他人叫醒,昨晚没喝酒的欧阳寻、幽女睡眼稍显惺忪,而喝了酒的星流云他们八个却一个个精神抖擞,连昨天还重伤不振的尹诺身上也添了不少令人感到意外的精气神儿,没一个像昨晚喝大了的,听星流云说,
“昨天晚上喝的酒才是真正的好酒,不仅味道好,还有舒筋活络助眠养神的功效,我靠,这分明是补品啊。”
尹诺深以为然,
“嗯,说得不错,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这落仙府的酿酒技艺确实是没的说,怪不得本事不大还敢在名字里加个仙字,原来是这么来的。”
星流云抚掌大笑,乐不可支,
“对,说的对,那落仙府说不定就是靠酿酒发家的,酿得一手好酒,结果醉倒了神仙,从神仙身上偷来法术秘笈,于是就取名叫做落仙府了。”
一通疯言疯语,却被星流云说得头头是道,这张正反面都能使的嘴加上这一颗天马行空的脑子,让众人觉得也真是没谁了。
做完早课,简单对付了几口,一行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他们是按着昨天两个老头子带他们回来时的路线走的,与上一次相比,足足节约了大半天的时间,到了第二天刚过晌午的时候,他们再次来到前天与两个老头子战斗过的地方,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战场,感觉有些陌生却又心有余悸,好像能在那两个离阳境至强的追杀中活下来,足以说得上是一个奇迹。
大家出于共鸣在这里停了一停,星流云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惊呼道:
“对了,你当时还服下了一颗十桑丹呢!老胖子都死了,你的毒该怎么解!他仙人的,这……这可是头等大事啊,我们竟然给给忘了,要是你出点什么事儿,我们这一路还有什么意义,赶紧赶紧,都想想办法!”
星流云这一次是真的急了,风流倜傥的星家大少爷虽然平常略显下贱,但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因慌乱而失态过。
欧阳寻眉头紧皱,
“老胖子的身体我检查过了,摄精胆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强,他身上带的所有东西大多都被毁掉了,对于药丸一类的东西,肯定留不下啊,况且……”
欧阳寻欲言又止,星流云忙问道:
“况且什么?”
欧阳寻叹了口气,
“传说十桑丹是无解之毒,老胖子身上,恐怕也没有解药。”
此言在众人耳边犹如惊雷炸响,让人瞠目结舌,少顷,星流云不可置信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欧阳寻紧蹙的眉毛轻挑了挑,不解道:
“不过,有一件事实在是有点说不通。”
“什么事,快说!”星流云急不可耐道。
“据我所知,十桑丹留给中毒者的时间只有十三个时辰,可距离小聪服下十桑丹已经过去快二十四个时辰,他竟然一点中毒反应都没有,这说明,老胖子让小聪服下的可能不是真正的十桑丹,或者是,小聪体内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十桑丹的毒性克制甚至是解除,总之,就目前来看,都算不得最坏。”
欧阳寻说着,将目光转向萧聪。
萧聪佯装思索,外相略显慌乱,心里面却是稳得一匹,老胖子给他吃的丹药是不是十桑丹他不知道,这粒丹药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般他也不知道,但他对此却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他身上还有一件宝贝,虽然现在还不能轻易使用,却完全可以可以吞噬这世间九成九的剧毒。
就在昨天早上轮到他守夜的时候,待鸿翔安然睡下,他便像往常那样悄悄取了一粒鲜血喂给“掌上宫”中的圣蛊小虫,没多久便收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应,隐隐约约的像是呼唤,之中还带着点兴奋。
萧聪面色微变,赶忙警戒起来,像条深夜里机警的老狗,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伸头朝四面八方瞭望着,他的灵识感应一向敏锐的令人发指,在这靠近野草地的鬼地方突然生出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不安。
片刻,萧聪低头,看着手里的“掌上宫”,若有所思,他觉得那声似有若无的呼唤八成是圣蛊小虫发出来的,可平时喂养它鲜血也没见它这般反应过啊,还有那点兴奋,他为什么兴奋,怎么,今天晚上的鲜血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稍作思索,才猛然间想起白天被老胖子逼着服下毒药的事儿,要不是有刚才那一茬,这事儿他都快给忘了。他也知道,传说中无药可解的十桑丹总共就留给中毒者十三个时辰的时间,而且这十三个时辰的时间并不是让中毒者静静处理后事的,而是让中毒者在弥留之际最后一次经历非人折磨的,这些反应一般出现在服毒三个时辰之后,在这三个时辰的时间里,中毒者若是放弃求生欲望自行了断还好,多少能落个痛快,若是不这样做,在往后的十个时辰里,中毒者将会陷入到连眼皮都不能抖一下的全身麻木,毒素污染血液并释放巨大的能量,致使全身血管寸寸爆裂,这个过程又一定会伤到经脉,就算经脉能在这数以百计的爆裂中幸存下来,可依然会受到那些毒血的腐蚀,而这些毒血的腐蚀能力强大,将全身经脉腐蚀干净对它来说只是小儿科,最令人痛苦的是它还能腐蚀骨头,却不伤及神经和皮肉,这是中毒者最痛苦的时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毒血将全身的骨头都化成脓水,中毒者便变成了一个盛着脓水的皮袋子,这时候的中毒者还没死亡,全身的知觉都在,但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也就是在剩下的两个时辰,脓水便开始腐蚀中毒者全身的血肉,这时候才是真正的死亡,直到最后,中毒者整个身子都会化成一滩无毒无害的黑水。
算算时间,三个时辰早就过了,他却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他不能判断这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丹药的问题,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只是对新发现很有想法,这只圣蛊小虫自打出生起就是他喂养起来的,他希望此举能像仙修者养剑那样,圣蛊小虫日后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最好还是出其不意的杀手锏,他当然是想让圣蛊小虫的攻击杀伤力越大越好了,现在突然发现圣蛊小虫奇毒很感兴趣,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吞服毒药后再将被毒素侵染的鲜血喂给它?不行,那样实在是太冒险了,稍不留神就得膈屁,就算运气再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那便将毒药直接喂给它,也不行,现在的它怕是吸收不了。”
“那怎么办,看来找时间得跟伽音请教请教,问问他们是如何喂食吞毒卵的。”
想起吞毒卵,便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古周七部中的封度友和叶无常身重腥魍貂之毒后,伽音用吞毒卵帮他俩祛毒的场景,那时候伽音只是将吞毒卵放在中毒者的伤口上,吞毒卵便能慢慢地将毒素吸走,不知道这圣蛊小虫是不是也有这种奇效。
想了又想,萧聪最后还是没敢尝试这个大胆到有点作死的想法,
“唉,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可是一名准仙的遗物,万一把我给吸干了,那就糗大了。”
……
在欧阳寻耐人寻味的目光中,萧聪微微一笑,
“可能是因为之前吃过什么对十桑丹具有压制作用的东西吧,也有可能正如你说的,老胖子给我吃的不是真正的十桑丹。”
星流云急道:
“我说你们要不要点紧啊,现在还纠结中的是不是十桑丹的毒,赶紧想办法解毒吧,时间不等人呐!”
欧阳寻泠泠瞥了星流云一眼,
”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知道中的什么毒,怎么对症下药!”
星流云半步不让,更着脖子气势汹汹地跟个斗鸡似的道:
“世间毒药千千万,你只排除了个十桑丹,就能对症下药了?天还没黑就开始说梦话,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眼见争吵就要升级,幽女河东狮吼,
“别吵了!吵!吵!吵!吵架不是在浪费时间?两个大男人不干正事儿,像个娘们似的在这儿吵吵,也不嫌丢人!”
幽女说话,欧阳寻自然不敢樱锋,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化成一口唾沫咽下。
幽女这边俏脸被气得绯红,欧阳寻和星流云也不再吱声,其他像尹诺,冥乌族兄弟他们都是束手无策,连一向关键时刻屡出奇策的鸿翔这一次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就这样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是伽音。
“要不,让我来试试吧。”雍容华贵风姿绰约的人儿柔声道。
众人闻言皆是诧异,将目光纷纷投来。
伽音微微一笑,
“你们忘了,我手上有吞毒卵,可以将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毒物吸取并消化,萧四少爷所服下的十桑丹,说白了也是毒,用吞毒卵或许可以一试。”
星流云剑眉轻佻,一双略显忧郁的寒星眸子此时看上去分外勾人,
“要是不行呢?”
伽音笑容依旧,
“不行的话也不会对萧四少爷造成什么损害,吞毒卵的解毒机制是为毒素提供更好的宿主,从而将毒素从中毒者的身体里勾引过来,而后将其吸取并消化掉,而且跟生灵的血液绝缘,生灵的血液不会进到吞毒卵中半点,吞毒卵中的东西也不会进到中毒者身体中,在我看来,萧四少爷服下十桑丹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毒发,这说明萧四少爷现在还不是毒素能够侵害的宿主,所以趁着时间还早,用吞毒卵吸取毒素,应该不成问题。”
星流云不解,皱眉道:
“那毒素是没有灵智的死物,如何知道该往哪边去?”
欧阳寻抓住机会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道:
“欺软怕硬趋易避难的道理都不懂吗?这跟有没有灵智又有什么关系!”
星流云又上劲了,跟条恶狗似的狂吠道:
“那毒素也不可能自己往吞毒卵里跑!”
鸿翔生无可恋地扶着额头,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个星流云……”
欧阳寻发出分外得意的一声哂笑,
“可人的血液是可以全身流动的啊,只要在小聪身上开一个合适的口子,将吞毒卵附到伤口上,当血液流经吞毒卵的时候,血液中的毒素自会进入到吞毒卵这个更好的宿主之中,反正血液又不会跟吞毒卵产生反应,只要血液流过一圈,那小聪身上的毒就算是解了,多么显而易懂的道理啊,你咋就想不明白呢?”
星流云被欧阳寻这段绵里藏针气得几乎要全身发抖,他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发作,而是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对伽音道:
“前辈,我听明白了,你这个法子确实可行,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一试吧,那个,你们先忙,我找欧阳寻还有点事。”
随即一边开始迈步一边对欧阳寻招手道:
“来来来,到这边来,我今天跟你好好聊聊。”
欧阳寻蔑然轻笑一声,
“聊聊就聊聊,谁怕谁!”
话没说完,就开始大步流星地朝星流云走去。
在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中,星流云和欧阳寻一前一后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众人看不见的林木深处,不多时,耳边就传来了分外激烈的打斗声,动静不小,估计一上来就是狠招儿。
鸿翔转脸看向幽女,嗫嚅纠结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兄弟倪墙,徒增外辱,姐姐,你不管管?”
幽女一声轻哼,
“有什么可管的,打去吧,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萧聪见怪不怪,语气中甚至还带着点玩味儿,
“打一场也好,都能出出气,不然,以老大的那个脾气,若是强憋着,估计得憋死,而且憋得越久事儿越大,欧阳寻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他才不会去出这犯不着的力气呢!”
正说着,前方荡过来一阵能量余波,鸿翔张着小嘴,惊叹道:
“我去,四大王族的人办事都这么有格调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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