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诺夫出生在旧俄国时代的一个农奴农场。
是的,作为沙皇封建时代的产物,德米诺夫一家生来就是农场主的奴隶。
作为农奴,德米诺夫从小没有自由,在他刚刚学会走路的年纪,就被迫学会给地主看牛。
有一次,贪玩的德米诺夫不小心将牛给看丢了,凶狠的地主立刻抄起皮鞭,给了幼小的德米诺夫狠狠一下子。
那是整个德米诺夫童年最难以磨灭的记忆,那种被火钳撕裂的痛楚,在德米诺夫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直到成年都清晰可见。
要不是父亲及时赶来,用身体护住了自己,只怕年幼的德米诺夫会被当场活活打死。
亲眼看着呜呜作响的皮鞭,狠狠抽打在父亲的身上,德米诺夫紧咬着嘴唇,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他恨这个世界,为什么有人天生就要高人一等?
为什么他们天生就是劣民?就要受到各种欺辱?
后来,革命爆发了,德米诺夫亲眼看见,向来无法无天的地主老爷被一群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大哥哥们捆了起来。
德米诺夫一家自由了,甚至分到了梦寐以求的土地。
从那一天起,德米诺夫牢牢记住了那群身穿墨绿色军装的大哥哥们,记住了他们头上那颗闪闪的红星。
德米诺夫决定要成为像他们一样伟大的人,长大后,他加入了护林员,开始苦练枪法。
直到遇到了首长,他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苏联红军。
现在,德米诺夫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这个世界也不再有人高人一等,地主不行,德国人也不行,想要再欺负我们,先问问手中的莫辛纳甘答不答应!
德米诺夫潜伏在草丛中,悄悄抬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就在这时,营长瓦西里的声音从一旁悄悄传来:
“先打掉他们的指挥官!”
通过十字瞄准镜,德米诺夫清楚的看到一名德军连长,正满脸怒火的端着冲锋枪向前挺进。
这位连长的身前还别着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和突击步兵作战勋章,一定是条大鱼。
德米诺夫屏住呼吸,长期的刻苦训练,让他双手稳定的像钢雕一般。
他冷静的将目标套入环内,轻轻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脆响。
一颗尖锐的子弹呼啸冲出枪膛,它刺破草丛,划过天空,犹如阿波罗的利箭一般,精准射中那名德军连长的额头。
…………
卡尔在遭到打击的一刹那,双眼如钢珠般鼓起,他做梦也没想到,波兰庞大的骑兵群没有将他打败,法国坚固的堡垒没有将他征服,在苏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森林里,一颗毫无价值的子弹,却瞬间夺走了他的生命。
鲜血顺着额头淌下,卡尔双眼圆睁,极度不甘的仰倒而下。
这一瞬间,他忽然离奇的想到,“用德国的剑,为德国的犁争取土地”,似乎并没有元首说得那般简单。
苏联并不像宣传的那样好征服!
也许除了剑和犁以外,德国还要为此将血流尽!
就在卡尔倒下的同时,更多子弹从树林中射出,精准的将十几名德军掀翻在地,剩余的德军士兵只能鸡飞狗跳的寻找遮蔽物,被压制的不敢轻易动弹。
这是德军在战场上,第一次遭遇有组织的大规模狙击,这种精准的隐蔽射击技术,让打惯了正规战的德军士兵们感到万分难受。
机枪手试图架起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可很快就被突然打来的子弹一一点名,连属50毫米迫击炮遭受了同样打击,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支援。
就在德军步兵们趴在遮蔽物下苦苦支撑时,苏军特种兵枪榴弹拐着弧线,灵巧的飞到了他们身边。
对于可怜的德军步兵来说,这片森林简直成了魔鬼的栖息地,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就被各种莫名其妙的攻击,打得抱头鼠窜。
森林后方,戈列洛夫满脸钦佩的看着瓦西里道:
“狙击手同志都是好样的!有你们在,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瓦西里笑容中透出强大自信:
“特种兵同志同样非常出色!只要我们相互配合,一定可以拖住敌人两天完!”
…………
就在南部沼泽陷入激战时,北部方向以骑兵第6军、波多利斯克炮兵军校以及数个步兵师为主的苏军单位,正在艰苦抗击数倍优势于己的德军第3装甲集群。
破碎的壕沟上,燃烧着残缺的路障,炮弹翻起的黄土层层覆盖在苏德双方将士的遗骸上,散发出刺鼻的烤肉味。
阵地上随处可见打烂的步枪、冲锋枪。
破烂的大炮,冒着黑烟的坦克,相互对立着交织在大地上,即便死后也在继续诉说着激烈的对抗。
阵地后方,波多利斯克军校校长斯米尔诺夫正用望远镜巡视着战场。
不知是否沙子跑进了眼睛,他的眼眶有点湿润,紧咬着嘴唇说道:
“这场战斗太仓促了!只有30多个杂乱无章的防御支撑点,没有绵亘的战壕;我们缺少完备的雷场与反坦克壕沟;没有火力掩护和预备队。
我们的学员甚至没能完成毕业课程,而他们面对的是优势巨大,所向披靡的德军装甲集群!”
看着阵地前,那些英勇牺牲的年轻稚嫩面孔,军校政委波兹诺夫擦了擦眼角,强忍住内心伤痛道:
“我们身后就是明斯克,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往莫斯科。不管敌人多么强大,我们必须坚守在这里,为整个军区赢得时间!”
这些道理,斯米尔诺夫同样明白,只是身为校长,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培养的学生,在悬殊巨大的战斗中,一个个倒下。
“我们右翼的骑兵第6军情况如何?”
斯米尔诺夫岔开了这个沉痛的话题,问道。
“他们打得也很艰难,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一位师长,三位团长阵亡。尼基金军长已经亲上前线督战!”
“该死,我们必须想办法改变,不然会很快耗光我们的力量。我决定,趁今晚抽调部分人手,去后方布置二线阵地。你是政委,你来负责吧!”
斯米尔诺夫校长紧紧盯着政委,眼中饱含着沉重与深情,这是多年相交的不舍。
军校政委波兹诺夫自然明白,留下意味着什么,他毅然拒绝道:
“不!我是政委,我留下!然后是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后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斯米尔诺夫只觉得眼眶一热,一声“老伙计”出口,便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双手,同老搭档紧紧握在一起。
………………
与此同时,负责增援中部战线的第6机械化军。
警卫员拼命扒拉着泥土,将军长卡特思科尔维奇从炸塌的掩体中抢救出来。
卡特思科尔维奇咳出一口鲜血,第一句话就是问道:
“参谋长呢?”
警卫员顾不上扒拉出血的双手,哽咽道:
“参谋长同志牺牲了!”
卡特思科尔维奇并没有感到惊讶,也许是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类似的场景,他只是嘴角苦涩的一笑,便挣扎着想站起来。
看着军长悲惨的模样,警卫员泪如雨下,一把冲上去,抱住卡特思科尔维奇双腿,哭喊道:
“下令撤退吧!军长!再打下去,我们第6军就要拼光了!”
警卫员跟随卡特思科尔维奇多年,从来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今天却变成这副模样,这让卡特思科尔维奇心如刀绞。
他知道,警卫员说得没错,德军巨大的空中优势和炮兵火力,几乎全部集中在正面防线,这让增援正面的第6机械化军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
可卡特思科尔维奇更清楚,作为西部军区大局中最重要的一环,正面防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崩溃的。
卡特思科尔维奇硬起心肠,一把推开警卫员,斩钉截铁道:
“就算全军覆没!也要再拖住敌人两天!这是身为军人的义务!也是报效祖国的责任!”
说完,看着一脸震惊的警卫员,卡特思科尔维奇又语气沉重的缓缓说道:
“你跟随我七年!愿意最后再跟随我两天吗?”
看着宁死不屈的军长,警卫员忽然觉得一股热血,只往上涌。
他猛然站直了身姿,就像七年前,第一次见到令人尊敬的军长时一样,他挺直腰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
“认识您,是我的荣幸!加入第6军,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
这一天,无论是北线,中线,又或是南部沼泽,苏军所有阻击部队都打到了白热化程度。
无论处境多么艰险,大家都在苦苦支撑着,因为他们身后就是祖国!
因为……大家相信,米哈依尔首长一定会给猖狂的德军,一个狠狠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