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我的筹码（下）
这或许应该是凌菲前前后后活了两辈子最后一次为霍宗政掉眼泪了。
挑明了，也就释怀了。从今以后，只有恨，不会再有爱。
“你执拗地认定我为杀死苏蔓的凶手，只因为那些连警察都无法定案的证据。你执拗地觉得我身为警察之一的弟弟也是帮凶，你执拗地认为我应该付出代价。OK，fine！这是你的固执，我也没有办法去改变。”
她又递给霍宗政一瓶酒。
男人也不拒绝，依旧仰头猛灌。
或许自她进来这里，他便从来不准备去承认些什么。
彼时，凌菲脸上的泪痕已干。她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今天来这里，除了和你挑明这层关系之外，还有一个事情，我要和你说。有关蔓姐。”
却见男人仰头猛灌的身形蓦然一怔。他放下啤酒看向她，“什么事？”
“蔓姐出意外前，我与她在化妆间相聚，她告诉了我一些有关你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你想不想听？”
脖子一窒，男人已欺上身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和你说了什么？”
凌菲深深地呼吸，细致地在周遭汲取着氧气。眼神因为缺氧而骤然红润，蒙上了一层柔弱的水雾。
霍宗政收回手，坐回原位，只是周身的气场已不再像凌菲刚进来时那般淡定冷漠。
凌菲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急迫与不耐。
唇瓣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嘲弄，凌菲说道：“只要你答应我将所谓证据这个事情彻底解决，我就告诉你。”
“宗政，不可以！”
一直在外头听的清清楚楚的文咏珊终于没忍住冲了进来。脚踩恨天高的她快速跑到霍宗政身后，挤走了凌菲，俯身握住他的手，再抬头与男人对望的时候，眼睛已然红润。
她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像极了红楼梦里我见犹怜的林黛玉。若换做其他男人或许会妥协，可跟前的男人不是。
他是霍宗政，一个也用生命去深爱苏蔓的男人。
“宗政，这一次不把她弄的毫无翻身之力的话，那以后再想找机会就更难了。宗政，你要想清楚啊，蔓蔓说的话她完全可以胡编乱撰，不值得你放弃这个难得可以整死她的机会的。”
凌菲冷冷地看着文咏珊在拼尽全力说服霍宗政，她没有再做下一步。
一来，她知道只要霍宗政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也不会有人可以改变他。
二来，这是苏蔓临死前最后的话，霍宗政自然十分珍惜。因为苏蔓的意外打的措手不及，霍宗政甚至来不及听她的遗嘱。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伤痛。
三来，她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如果和文咏珊再折腾下去，她恐怕会当场昏厥。
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过来昏迷的。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她暗暗做了深呼吸，强逼着自己更加专注起来。
彼时，文咏珊抓住霍宗政的手臂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
“宗政，你相信我，如果蔓蔓在的话，她也不想你放过这个凶手的。我和蔓蔓是多年闺蜜，她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心事和秘密说给一个常年模仿她的人听呢。宗政，你不要糊涂了啊。”
凌菲望向一旁的霍唐和小朱，伸手示意小朱把包包给自己。
“文特助，在微醺的状态之下，脆弱的人是很容易向一个陌生人倾诉秘密的。更何况，你和她又不是整天在一起，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是她的闺蜜，我又岂会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是啊。”凌菲耸耸肩，“你也只是她的闺蜜不是？她没有必要所有事情都向你汇报吧？如果你觉得蔓姐什么都跟你说，那请问，她和宗政上床的细节可跟你说了？”
“你！”
文咏珊被她反驳的一时竟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回应，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抓住霍宗政的双手却下意识地越抓越紧，害怕他会同意。
男人没有说话。
他只是望着前方的摩天轮，一下一下地喝着手里的酒。酒喝尽时，凌菲“贴心”地又送了一瓶。
男人没有拒绝。
很快地，这偌大清冷的办公室里瞬间充斥着浓烈的啤酒气味，很熏人，很醉人，亦很伤人。
很久很久以后，却见最后一瓶啤酒喝完，霍宗政终于回头看她。
借着窗外大厦各色灯光的掩映，男人的脸似乎比在原先平和了不少。
“我答应你。”
文咏珊抓住霍宗政手的双手暗自收紧，却又很快颓然地松开，连带着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霍宗政又看了一眼小朱。
小朱会意，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助手的电话，“向媒体发表声明，霍家会以霍太太的一切为优先考虑，会与霍太太同在，同时派人把监控的原视频交给警方。”
尘埃落定。
凌菲合眸。
她接过小朱递过来的皮包，垂首把玩着，一步一步走向办公室外头。
双手扶住门把手，凌菲说道：“蔓姐说，她知道你偷偷准备一切要向她求婚，她说她很希望当你的新娘，亦很迫切成为你的新娘，她说，她愿意和你相守一生，和你分享所有的苦痛欢乐。可比起结婚这件事，她最希望的就是你尽快走出霍之南死亡的阴影，快快乐乐的。”
话说完后，伴随着身后文咏珊的抽气声和霍宗政的手狠狠砸向落地窗的声音，凌菲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高悬的心终是落地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在了长廊上，身子摇摇欲坠，胃里有东西在翻滚，连带着口腔里的某种腥甜液体也在恣意涌上。
霍唐快速跑上来扶住了她。“太太，你没事吧？”
这才发现原来太太的脸那么惨白，就连嘴唇都因为失去血色而皲裂，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如死人一般。
凌菲紧紧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帮我打电话通知陆丰和盈盈，说清楚霍家这边的进展。让他们在我休息的时候好好准备。”
“太太，我还是先扶你去医院吧，你这样会死的。”
“我没事。”凌菲凄然一笑，鲜血自嘴角渗出，“我只是太累了，我要休息休息。”话说完后，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就顺着霍唐滑落到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