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自欺欺人
回到王府。
小子谦烧得厉害，但不是毒发。
璃秀抱着儿子，听百里锦说：“谦儿体弱，着点凉就会高热不退。为师给谦儿用过药了，很快就能好，只是……”
百里锦犹豫在说与不说之间。
君无慕抚了抚儿子苍白的小脸，转身出去了，他知道百里锦说不出口的那些话是什么，他不用问，他也不想听。
璃秀难过想哭，是她没有照顾好儿子，她睡觉能把自己睡到地上去，要不就是把被子全部卷走，哪里知道儿子夜里有没有盖好被子，君无慕也不可能天天晚上都不睡，盯着儿子到天明。
百里锦越发说不出口，就叹了老长一口气。
她忍着泪，怪懂事地安慰百里锦，“师父，别叹气，谦儿有师父医治，一定能好起来。”
“谦儿想要彻底好转，必须解毒，越快越好。”
“我明天就翻医书，找找别的解毒法子。”
“没用的。”
百里锦又是一阵犹豫后，决定告诉她。
百里锦说：“谦儿在娘胎里就中了毒，想要把这毒解了，就要先找到谦儿的娘亲，弄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中的是哪一种毒？”
“如果谦儿有同父同母的妹妹呢？”
“这……”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其实，其实…”
百里锦又犹豫了，在璃秀面前来来回回走了无遍，才把话说出了口。
“我治不好谦儿。”
“殿下说师父能治。”
“假的，都是骗慕慕的。”
“师父……”
璃秀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给小子谦掖食被角，拽百里锦去外面说话。
“师父，什么叫骗殿下的？殿下没那么容易骗，容易被骗的人是我，师父故意整我，想看我抹鼻子哭得狼狈的丑样子对不对？师父，师父，说话呀，师父……”
“徒弟，我，我……”
百里锦狠下心，骗了三四年，他不想再骗下去，谎言无论善意还是恶意，都是谎言，成不了真的。
百里锦说：“当初，我想着给慕慕留点念想，我怕谦儿撑不住，慕慕会随谦儿一起去，我就骗慕慕如果谦儿有同父同母的弟妹，引弟妹的血入药，谦儿就会好起来。但事实上，都是骗人的，我连谦儿是中毒都没能诊出来。”
“不能取血弟弟妹妹的救谦儿？”
“不能，取血一说全是骗慕慕的。”
璃秀不信，“师父，你现在才是在骗我！”
百里锦湿润了眼眶看着她，她心里疼，他知道，但事实如此，他不想再骗下去，也不能再骗下去。
百里锦：“谦儿的血里验不出来所中之毒，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谦儿的生母，从谦儿的生母入手，弄清楚中毒的原委，才有可能给谦儿解毒。”
璃秀撸起袖子给百里锦号脉，“师父，帮我号号肪，看看我有没有中毒。”
百里锦不用号都知道璃秀没中毒，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璃秀又执意。
“师父，我就是个庸医，病人交我手里只会越治越坏，我肯定号不出我有没有中毒。师父，帮我号号看，我觉着我胸口疼，一定是中毒了，跟谦儿中的毒一样。”
百里锦拗不过璃秀，只好号了号璃秀的脉。
璃秀等不及号脉的结果就对百里锦说，“师父，我是不是中毒了？那，那就拿我来试药，快点，我不怕药苦，我也不怕扎针，只求能帮到谦儿。”
百里锦心疼她，“傻徒弟，为师没有教过你自欺欺人。”
“可是我胸口很疼，师父，我一定是毒了。谦儿的生母就是我，用我来试药，谦儿就会有救。我不想看到谦儿跟个药罐子似的，我更不想看到谦儿再次毒发，师父，求求你了，再诊诊看好不好？”
“不用再诊了，不用。”
“师父……”
百里锦帮璃秀把袖子放下来，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有些残酷，但是再这样‘骗’下去也骗不好谦儿的病。
百里锦说：“谦儿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谦儿没有足月就出生了，身体一直不好，动不动就生病。找到谦儿的生母，问清原委，才是解毒的关键。徒儿，我百里锦希望你就是谦儿的生母，但你的脉象与常人无异，身上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你真的没有中毒，也就不太可能是谦儿的生母。”
“我胸口很疼，师父，真的很疼。”
璃秀捂着胸口，所有的疼都是从跳动的那地方发作出来的。
百里锦无奈摇头，对她说：“你视谦儿如己出，自家孩子生病了，做娘亲当然会心疼，又逢慕慕被传进了宫，迟迟没有出来，你担心他们父子，又不能同时守在他们父子身边，你自责难过，心里就更疼得厉害了。”
“我就是谦儿的生母，师父，你相信我。”
璃秀哭着求百里锦相信，不停晃百里锦的手，百里锦又在纠正她的话。
“傻徒弟，你心疼谦儿，所以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你就是谦儿的生母。”
“我和谦儿的生母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师父要是不信，我们一起去问殿下。”
“不用了。”
百里锦抽回手，不是不去问，而是君无慕拿着她的披风走来，搭在她单薄的肩上，然后将她拥进怀里暖着。
“阿慕，你来得正好，快跟师父说说我有多像谦儿的生母。”
“谦儿只是发烧，并不是毒发，”君无慕说，把她的小脸贴在他胸口，不让她看见他眼里的泪光，“谦儿会好起来的，谦儿是那么懂事的孩子，不会让娘亲一直担心。”
“我就是谦儿的生母，用我来试药，一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阿慕，你不希望谦儿好起来吗？还是你不希望我就是谦儿的生母？”
“都不是。”
“那又是什么呢？”
“别再哭了，先去给谦儿熬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去，我要你告诉我师父，我就是谦儿的生母。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谦儿的生母，我们就分头去找，谦儿都能撑过四年，谦儿的生母就一定还活着。”
“好了，不要再多想。”
“你说呀，你倒是说呀，我不就是谦儿的生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