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儿媳妇相当于家里的半个女儿,秦蘅还在,芃芃是我们秦家的女儿,就算秦蘅不在,芃芃也还是我们秦家的女儿。”
“就算以后芃芃要再嫁人了,我也一定把芃芃当女儿,给她准备一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结婚。”
秦父用力的说出最后一个字。
而后,直接做出赶人的姿态,对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六叔和方小舅直接过来,没多少话,就把周家一家三口推出秦家大门了。
秦父的话,让在院子里的客人顿时窃窃私语。
方兰花一家三口被赶出去的时候,还不死心的朝秦父喊着他是不是疯了?
而方兰花的心思,也正是院子里很多人的想法。
说出这样的话,秦父是不是疯了?
秦蘅都没了,秦家竟然还想把家产留给江芃芃这个儿媳妇?
江芃芃今年才二十岁啊。
秦蘅都没了,江芃芃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还留在秦家守寡?
秦家真舍得把秦家的家产送给江芃芃一个外人,任由她再去改嫁?
所有人心里都不太相信,更多人,只当是秦父将这番话说给江芃芃听的,或者是说给周明强一家三口听的。
但是,江芃芃知道,秦奶奶和秦父的话,是他们的真心话。
赵大舅两夫妻这才松开了江芃芃。
赵大嫂摸了摸江芃芃的脑袋,心里那句话,到底是没有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照她看来,秦家过继与否的事情,江芃芃不该管。
不管秦家人把话说到这份上,是出于真心对江芃芃好,还是出于江芃芃娘家人在这里听着。
但是赵大嫂心里还是承了秦家的这份情义。
至少秦家人的这一番话对于此刻的江芃芃而言,是莫大的安慰。
钱利军和陈邦国两人是一起到的,倒不是约好的,而是恰好在火车站碰到,然后一起来了清水镇。
进了秦家大门,钱利军就朝着江芃芃几人走去,和秦奶奶几位长辈先打了声招呼,而后才朝着江芃芃看去。
见她眼眶红红的。
钱利军便问,“刚才周家人来闹事了?”
“闹事倒也谈不上,不过是看上我们秦家的家产,上赶着要把周飞飞过继一半给我们秦家。”
秦奶奶解释了句,而后朝着钱利军身边的人看去,问,“这位是?”
江芃芃这才注意到钱利军身后还站着个陈邦国。
“秦奶奶,我和秦蘅也是战友,我以前也是京市部队的,现在在定居省城,在省城上班。”陈邦国赶忙解释。
钱利军看了眼难得人模狗样的陈邦国。
跟着又和秦奶奶说了句,“奶奶,之前周敏敏闹着要嫁的人,就是他。”
陈邦国的表情一僵,眼神朝着钱利军杀了过去。
这也太损了吧?
都多久了,还要提?
秦奶奶并不知道陈邦国以为周敏敏是江芃芃这中间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多想,点点头。
清水镇这边有习俗,办白事的主人家不能自己动任何吃食,秦奶奶便喊了六婆帮忙给客人倒茶。
她拉着江芃芃重新回到了堂屋。
早年,秦家在清水镇买了一片山。
买这片山的时候,秦奶奶是想着,等她老了,去了以后,就能葬在这里。
若是可以,还能把丈夫也葬在这里。
那年,大概也不会想到,这里最先葬的人,不是她,也不是她的丈夫。
而是秦蘅的衣冠冢。
秦奶奶到了后来,是被秦父和六叔一起抬回去的。
方大菊一路上哭的也几乎说不出话来。
反观江芃芃,这一路,却好像始终过于冷静,未哭,始终一滴泪都未落。
哪怕眼眶红着,也始终未落第一泪。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大家说往前走,她就跟着往前走。
完完全全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耳边,是大家的哭声。
唯独她,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目光略显呆滞的落在墓碑上,落在了秦蘅的那两个名字上。
她的指尖轻轻的在秦蘅这两个字上抚摸着,指腹传来的冰冷,却也不及她心底深处的凉意。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钱利军和陈邦国还陪着江芃芃站在这。
山里更深露重,没一会儿,她的发丝就被大雾沾湿。
“弟妹,你要不想这么早回去,把外套披上。”
钱利军把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递给江芃芃,“秦蘅不在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芃芃这才好像被人从天外之方拉了回来,缓缓回过神。
她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穿着,我一会儿就回去。”
说着话,江芃芃收回自己的手,可她目光就像是被固定在这座新坟上,怎么都挪不开。
良久以后,她才轻声道,“秦蘅,我在京市等你。”
全世界都在为你哀悼,可我,还是想死守着最后的希望,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都想守着,不想放弃。
秦蘅,我在京市等你。
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下山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
本来路上就沾了一夜的露水,这一下雨,下山的路就更是泥泞不堪。
“前面有一户人家,陈邦国你过去问问,看下能不能借两把伞。”钱利军指使着陈邦国小跑过去。
陈邦国白了眼钱利军,心想着,要不是看在要照顾秦蘅媳妇儿的份上,钱利军敢使唤他,他早就一脚问候过去了。
清水镇上住在山里的人家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聚集住在镇上,这户人家看着生活条件就不是太好,院子破破旧旧,屋檐还有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