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解围。”
忘忧唱喏佛号。
云纵歪了歪头;
“和尚，刚才我那一剑，你可看懂了？”
忘忧摇头：
“白施主看不懂的，老衲自然更看不懂了。只是老衲习得佛门六通，刚以他心通观之，却只看到了一片大仁。施主心系天下苍生之心，老衲佩服。”
云纵一挑眉，看着双目低垂的老和尚许久……
忽然一声轻笑：
“呵~他心通？……有点意思，和尚，那佛门六通我不要，但你们寺里的佛经我看看应该不打紧的吧？”
“不打紧不打紧，施主想看，尽管去取便是。”
“行，这可是你说的。”
“那是自然。”
“哈哈哈，走，下棋去，我刚才又想到了一招，想来和尚你离输不远了。”
听到这话，忘忧微微一笑，跟着云纵走了进去。
……
适年今非昔比，转眼半年已过。
冬日，云纵守着碳炉，看着碳炉之上的水壶边缘冒出了颗颗气泡后，直接提了起来，往自己的杯子里打算倒茶。
此刻他正坐在那寺内后山的竹林之中。
这会雪落初晴，天气虽然寒冷，可观竹观雪却别有一番意境。
可惜，好景不长。
一杯茶刚刚泡好……云纵就听到后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叔叔，看招！”
云纵撇了撇嘴，头一歪，保证自己手里的茶没有撒到眼前那卷《地藏菩萨本院经》上面，接着目光落在了那刚从自己头顶飞过，一头扎进了雪堆里只留着半截屁G在外面摇晃的小僧人无奈说道：
“无心，若是被忘忧和尚知晓你又在我读书时和我打闹，怕是那卷《金刚经》你又要抄写好多遍了。”
“噗哈~”
半年来长了不少个头的无心小和尚把自己从雪里拔出来，吐出了一口雪水后，看着云纵一边擦嘴一边傻笑，露出了缺了两颗牙的笑容：
“嘿嘿嘿嘿，叔叔，这是我刚学会的神足通！叔叔看着怎么样？”
“怎么样？”
云纵挑了下眉毛，满脸嫌弃：
“不怎么样。我家大闺女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已经学到她绯烟娘亲两成的阴阳家之术了。比起她来，你小子差远了。”
“叔叔又在说梦话！这江湖里哪有什么阴阳家……切~”
见他不信，云纵也不多说，捧着茶杯随手又翻了一页佛经。
而看他不理自己，无心小和尚有些无趣的走到了云纵身边：
“叔叔……这佛经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叔叔又不是和尚，怎么看的比师父还要入迷？”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师父也好，你也罢，你们都是和尚，舍去一身外物，金银财宝何如？红颜如玉何如？对你们又没半点吸引力，自然觉得无趣啦。”
“叔叔说的反正我听不懂~我来是想告诉叔叔，下雪前，叔叔让我泡的那些山楂水已经结冰啦。师父今日分了一些给那些居士，大家都说酸酸甜甜的好吃的很~嘿嘿嘿……这都到午饭的时候了，叔叔，你上次不是说有种吃食叫……叫冰沙么，今日能尝尝吗？“
眉心如同朱雀一般红艳的小孩子此刻眼里满是好奇和馋意。
云纵合上了书籍微微一笑：
“你想吃，自己先去吃呗？”
“那可不行，答应叔叔要一起吃，那便要做到。出家人不可打诳语。”
“这话听着好听。那走吧~”
站起身来，云纵刚想迈步，接着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无心身上。
他看了看此地和寺庙禅房处的距离，忽然笑着说道：
“你今日刚习得神足通？”
“嗯嗯！”
“嘿嘿嘿……”
忽然，云纵笑的很是恶趣味。
随即蹲下，拍了拍自己肩膀：
“上来，叔叔让你体验一下比神足通还快的轻功，如何？”
“比神足通还快？我不信！叔叔吹牛~”
无心小和尚说归说，可还是熟练的直接坐到了云纵肩膀上，双手抱住了云纵的头。
“坐稳了。”
“嗯！”
无心话音刚落，忽然就觉得一股力道把自己向后一带……再次回过神来时，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来到了禅房，而自己师父正手里捧着一个碗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无心，还不快从云施主身上下来~”
“师父师父……叔叔好快！我们刚才还在竹林呢……哇……”
小孩子满脸惊叹，而云纵扛着他，看着忘忧手里的素斋，笑着说道：
“整日都是些青菜豆腐的，吃了半年了，真的是吃够啦。”
“阿弥陀佛，云施主，若吃够了，不妨在尝尝那山楂水，味道亦是甜美。”
“啧啧~”
云纵摇摇头，蹲下来后看着从自己背后下来的无心接过拿碗青菜豆腐一边往餐桌上走一边朝自己叽咕眼睛，好似在说“叔叔我要吃冰沙”的模样，他微微一笑，看着忘忧说道：
“和尚，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的。”
“……阿弥陀佛。”
忘忧脸上轻松的笑意终于缓缓收起：
“施主做好决定了？……须知此地虽贫寒了些，可比起那红尘之中的俗世繁杂，简直要清净太多太多，施主这又是何必？”
“我本红尘一俗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了外面的天空：
“这冬日之中……最是能看清人间冷暖的地方。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亲眼去瞧瞧那天下黎民，心里总觉得不妥当。”
“阿弥陀佛……看了又能如何？”
“如何？”
云纵一咧嘴，好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卧虎。
“若过的好，那便天下大吉。若不好……那有些人，便只能命犯太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