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不像她
安歌再回到景阳宫时，刚踏进去便看见尹诺等在外头，估计殷沐又来了。
她愣了一下，即使知道殷沐在里头，还是径直走了进去，果真见到殷沐坐在她平日最喜欢坐的那张罗汉床上。
她面无表情地过去给殷沐行礼，殷沐连忙扶起她道：“不必多礼。”
安歌便没有别的话了，冷着脸，低着头，站的笔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安歌看见他的时候就想起了苏易安的话，他叫她去讨好这个男人……她知道如今自己和宁九的命都在殷沐手里，所以也明白苏易安的话。
但宫里本大部分都是对殷沐温柔顺从的人，他却偏偏来缠着她，可见殷沐并不只喜欢顺从。
而且和殷沐相处这么久，她差不多也摸清楚了殷沐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她冷脸相对，恶语相向，在他底线外挠骚他，叫他走在发怒的边缘，叫他心痒却无可奈何。
她从知道这个孩子还活着的时候起，对殷沐这个掌控她命脉的男人说每个字，做的每个神情都充满了算计。
殷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想要拉过她，却被安歌嫌恶的一躲。
殷沐的手空在那儿良久，又讪讪收回来：“你还在小月子，平日里还是多躺着好些。”
安歌不咸不淡的道：“多谢皇上关怀。”
殷沐叹了口气，心知急不得，不管怎样自己杀了她的孩子，她的怨念可以理解。他还需要时间来化解。
殷沐起身道：“我还有朝政未处理，先回御书房了。”
安歌恭敬又疏离地道：“恭送皇上。”
眼看他真的要走，安歌却又突然叫住了他：“皇上……”
殷沐顿下脚步，回头看向安歌，安歌却撇开脸，倔强中带着屈辱，即使是求他，她也不愿低头。
殷沐心里又开始难受，像羽毛抓他痒痒，还在心里面抓，叫他挠不到。
安歌道：“可以叫宁九回来伺候我么？我习惯她在我身边。”
殷沐道：“我派给你的宫女若有你不喜欢的，或贬或杀你随意。”
安歌心里憋着气，殷沐就知道她下不去狠心难为那些无辜的宫女才会这么说的！
她知道求他放过宁九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道：“求皇上别杀她。”
殷沐眼神幽深，语气平缓地道：“你听话，我便不杀她。”
安歌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皇上全然不记得当初将军府对你的恩情了么？你小的时候，九姑明明对你很好的，求皇上看在景老将军的份上不要再伤害九姑了！”
殷沐淡淡一笑，道：“拿曾经的恩情来求报答么？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景家多年的权利和富贵都是皇室给的，景家为皇室卖命，本就是应该的？”
“你……”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安歌，只叫她心里越发觉得恶心，原来殷沐居然可以无耻成这个样子！
她念头一转，脸上突然露出讥讽的笑，道：“好，皇上想让我听话是么？我听便是。”
她两步跨到殷沐身边，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昂头凑向他的唇印下轻轻一吻，轻柔的鼻息拍在他的脸上，可声音却更冷了几分：“皇上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
殷沐的目光从惊愕到渐渐幽暗，不可否认，他确实对面前这个女人有很大的执念，她特立独行的性格是吸引他的原因，她出色的身段和面容也是他无法释怀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当初才会在殿选的时候一眼看中她。
殷沐抬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声音沙哑地道：“你说真的？”
他的yu念毫不掩饰，安歌不由开始心慌，她是料定殷沐对她还有一丝情感在，不会在她“小月子”的时候碰她，所以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她可不想真的失身！！！
安歌心里打鼓，面上却是不显，反倒抱得更紧，语气也越发冷了，道：“自然是真的，皇上想做什么我有资格反驳么？”
殷沐似乎来真的了，将她横抱起，径直往床边走去。
安歌紧张到险些呼吸不顺，心里不停暗示自己此时不能慌，她冒险在殷沐的底线周围试探，不是为了真的献身的！是为了给九姑争取更大的生机的！
正想着，殷沐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俯身吻了下来。
安歌一动不动，等殷沐从她唇上移到脖子上，她咬牙，冷笑道：“皇上今日试过了，若觉得好，明日便可叫尚寝局在书册上再记一笔皇上的喜好，写上皇上就喜欢妃嫔小月子时鲜血淋漓的感觉……”
殷沐动作一致，他差点忘了，自己昨日亲手给她灌了一碗堕胎药。
宫里小产的女人不少，殷沐是知道的，不管大月子还是小月子，都得流血流许久。
他昨夜过来看安歌的时候，哪个女官还提了一嘴，说小月子的晦血不洁，不过他并未在意，反倒把那女官给贬了，旁人也不敢再提醒他。
真是疯了……他居然如此失控。
他抬起身眯了一下眼睛，那目光叫安歌遍体身寒。
沉默片刻，殷沐又从床上下来，道：“知道自己身子不行就别撩拨我。”
安歌也从床上坐起来，笑道：“不是皇上想要我听话么？”
殷沐看着她沉默许久，道：“不着急，日后有的是机会。”
一直到殷沐转身离去，安歌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狠狠擦着嘴上和脸上被殷沐碰过的地方，咬牙忍住泪，抬手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摔在地上，骂道：“畜生！”
再一想到今后那么长时间还得继续与他周全以求谋得生路，安歌更觉得心中绝望……
不行，如今很多人的命都维系在她身上，她暂时还不能绝望。
殷沐从殿中出去，没走几步，突然敏锐地感觉到暗处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他猛地回过头去，他身后的侍卫也察觉到了，立即顺着殷沐的目光，过去将那大红宫柱后面的人给揪了出来。
虎妹依旧一袭红衣，不过这身红衣不是她入宫之前穿的那件，而是安歌给她的。
她入宫之后谁也不记得她，宫里也没人给她准备衣裳，她原本就从宫外传进来的一套衣裳，后来安歌看她可怜借了一套给她，她才有一套能换洗。
侍卫把她放到皇帝面前，虎妹昂头看着殷沐，漆黑滚圆的眸子里满是无辜。
她楚楚可怜地道：“皇上，我没想做坏事，就想偷偷看你一眼。”
殷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道：“你是什么人？”
虎妹一听这话，气坏了，语气不太好地道：“皇上不认识我了？当初还是你把我给带进宫来的！”
殷沐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虎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尹诺打量着殷沐的神情，心里暗叫不好。方才从安歌殿中出来，皇上便黑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这外头带来的野丫头居然还这么不知好歹地撞上来，还用这样的语气和殷沐说话！
尹诺怕坏事，赶紧出声提醒道：“皇上，此女是当初皇上亲自出宫剿匪时从宫外带进来的，估计是一直长在山里，不懂宫里的规矩。”
殷沐想起来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尹诺见殷沐没发怒，也松了口气，道：“皇上，奴这便将她带下去。”
“不用。”殷沐却对尹诺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虎妹道，“你起来，跟朕走。”
小虎心里一喜，赶紧站起来跑到殷沐身后。
她这段日子明里暗里观察安歌，记录她的一举一动，不说学了十成，也学了八九，她就知道学安歌的样子肯定能接近殷沐！
离报仇的日子不远了，等杀了他，回头再杀了安歌……
殷沐没去御书房，直接带她去了自己的寝殿。
虎妹压抑住内心快要复仇的雀跃，紧张地等着殷沐下一步的举动。
殷沐却只是坐在椅子上，打量了她好久也没动她，虎妹着急了，上前道：“皇上，你这么晚了叫我过来什么都不做吗？”
殷沐突然摇了摇头，道：“不对。”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虎妹一愣，道：“什么不对？”
“这眼神不对，不像她。”
虎妹一听，顿时有些胆颤，难道自己学安歌被他看出来了？
她轻轻一笑，装糊涂道：“我就是个一直养在深山老林里的丫头，不懂外头的事，皇上说什么呢，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殷沐冷冷大量她：“不对，先前有一瞬间，你明明和她很像的。”
侍卫刚把她从柱子后面拖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神里那股仇恨，看着和安歌极其相似，再加上她的这身衣裳，似乎安歌曾经也传过，所以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安歌。
如今虎妹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仇恨了，大概是隐藏起来了，又大概是不敢显现出来，总之不像，一点都不像了。
虎妹依旧装糊涂，道：“皇上说我像谁？我可以去和她学学。”
她说着，走上前跪到殷沐身边，伸手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昂头一脸讨好地笑，道：“虽然不像，但我觉得我也不差，皇上你说对不？”
虎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相当有信心的，以前在山寨里，十有八九的男人都对她好，也都说她漂亮。
她不信殷沐会对她不动心。
可虎妹却想错了，殷沐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声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