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脸洗干净了,妻主你再看看。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声音带着害怕。苏瑞忙摇头。“不,你现在很美,脸很干净。”为了她来看他,他就一直保持着脸的干净。即使疯了,还记得要洗干净。这种一直印在脑中的执着,他到底是坚持了多少年了?苏瑞眼眶发热,却强制自己要控制情绪。
“妻主,我们的孩子,我有了你的孩子的。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
师谨瑜突然又转到别的话题,一脸期盼地抱着自己的肚子。
“血,好多血……”他俯下头,看见自己身下和手上的血,清澈的大眼睛开始浑浊了。一会儿说血,一会儿又指着床板。
“我藏了好多好多馒头哦。给,你吃啊。”他傻笑地拿着沾满血的馒头。“他们不给我吃的,哼哼,我还有呢。我藏着呢。你不会饿肚子的哦。”
苏瑞抱着怀里早已冰冷的尸体,将他埋入黄土之下。心却空荡荡的。
这个傻子……
路过一家大户人家,府前轿子里出来个穿着上等丝绸,粉雕玉砌的美人,那么玉洁冰清,一脸贵气,却会在那个时候冰冷地说苏瑞死了才好,他们才可以在一起。
苏瑞紧握着拳头,咬着牙,怒瞪那人。脑海闪过师瑜谨一脸开心握着发霉的馒头的脸,心头的恨一下子被激发。白水心,我终于找到你了。
冲上前,刚要靠近,却被万箭穿心。她冷冷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刺成刺猬的身体,又抬头瞪着那个吓得脸色发青的人。白水心,若时光能重来,我苏瑞定当回报你千倍万倍。
☆、第二章
第二章
苏瑞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四肢无事,只是全身酸软,只能躺在床上。她硬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静静地观察着此刻所在的地方。周围的一切却让她熟悉得眼睛发酸。手触摸着床上的鸳鸯红枕,心中却感慨万分。
这红枕还是自己当初得知那个人终于同意自己的提亲,要和她成亲时,亲自去京城采购的上好枕头。
那对鸳鸯还是自己的老父亲亲自动手一针一线在暗淡的灯下费劲绣的,这是连师瑜谨身为正夫都没享受到的待遇。
可是那人却连看一眼也懒得看,新婚之夜便嫌这枕头上俗气,硬是发脾气,让她一个人拿着这枕头去冰冷的美人榻上睡。
她怜他出身43看书,见识多,必须终生离开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便没多做计较,从此这枕头便只有她一个人枕着。
那新婚的早上,本是新进门的夫郎为自己的妻主梳洗穿衣的,看到那人睡得那么香甜,她不忍吵醒他。父亲问起那人,她也为他找理由宽慰自己的父亲。
走出阁楼,屋外的春光明媚,将整个阁楼的装饰全摆放在她面前。
这里装饰十分庸俗,想要追求极度的奢华却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每一个来苏府的客人都必会对苏府的装饰傻愣一会之后便莫名其妙的笑了。
那时候身为苏府的主人,她苏瑞不懂他们笑中的含义,只是愚昧地料想定是自己独具慧眼,却不知道他们每一个人回去都会对家中之人称道苏府果真是暴发户,连此等装饰都不懂,苏府主人是个当世的蠢材。直到苏府彻底倾颓,她才知道她苏瑞和苏府早就沦为别人的笑柄了。
初春的风吹在她身上却让她感到阵阵阴冷。直到一声叫唤打断了她的沉思。
“小姐,你终于醒了啊。来人,快去通知老爷,说小姐醒来了。”一个轻快带着惊讶的女声引起了她的注目。她瞪大了眼睛,手有些抖。声音也带着颤抖,嘴唇蠕动了一会,才艰难地吐出话。
“苏末……”她只是唤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却不敢再说任何话。
苏未以为她定是因为大病初愈才神色恍惚,忙扶着她在长廊处坐下。却不知道苏瑞内心正万分挣扎。她眼眸因为激动而红肿不堪。她不敢抬眼看苏末。只是眼末梢瞧着苏末一拐一拐的右腿,脑中反复出现着苏末在她逃走时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苏末是她苏家买进的最小的也是对她苏瑞最忠诚的奴仆。
她虽然对苏末很好,可是不及苏末对她的一半好。
苏家在未发迹时还只是个穷酸秀才之家,父亲没时间陪伴在自己身边,苏末就像她的奶父一样跟前跟后。苏府发迹后,她为了追求白水心,特地去学骑马。
那时候年轻气盛,才学会不久便跑去邀请同门子弟包括白水心一起到自己的马场骑马,相比她是刚上马的新手,其他人都是生在富裕之家,骑马对他们来说只是件小游戏。
白水心被众人群星拱月,她只能在后面着急,还摔下马。她没事,苏末却摔到了腿,她没空关心苏末,只是急切地追上白水心一行人。
游船时却傻傻地掉在湖里,苏末救了她,从此苏末的右腿彻底废了,再也不能像她一样正正常常地走路,被人嘲笑叫骂着瘸子,连她苏瑞在生气的时候也会骂苏末瘸子。苏末也只是楞了会,笑了笑。
现在想起来,才发觉那时候的苏末,她的笑容是那么苦涩。
她什么都不懂,只会争强好胜,只会像小丑一样在白水心后面追着。
想风花雪月,却没风花雪月的资本。别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她只是有个穷酸秀才的母亲,只是个暴发户。做个商人也没商人的圆滑狡诈,只会把珍珠当鱼目,将苏末和母亲的劝解完全置之不理。苏府败在她苏瑞的手里是理所当然的,她有什么资格去埋怨是白水心和那个贱妇的错?
苏瑞紧紧握着拳,脸色发青。在一旁看着的苏末却是惊讶地叫喊。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啊?来人啊,快去叫大夫,快点啊!”苏末焦急得喊着,一边拐着脚朝门外走去,却被苏瑞拉住。
苏末扭过头,疑惑地问道。
“小姐,怎么了么?我先去叫大夫。要是再发烧就不好了。”
苏瑞只是定定地看着苏末全然不做假焦急的样子,想起白水心唯一一次为自己焦急的样子,突然笑了,越笑越大声,却满嘴苦涩。
自己当初为何那么傻,看到白水心终于为自己焦急了,竟然高兴地手舞足蹈,却不了解白水心的焦急是那么作假,那么生硬。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苏末,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十分诚恳地低下头。
上辈子,她苏瑞欠苏末很多很多,她欠苏末一个道歉,为她骂苏末那声瘸子而道歉,为苏末因为她摔马而道歉,为苏末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