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莱拉周礼起身,有些话她觉得要说清楚。
走几步到相对安静的区域,蔚莱开口,“不然我住到你那边,给你交房租?”
她早就有搬出去的打算。一来医院常加班到半夜才能回家,每每父亲都去巷口等,全家都睡不安宁;二来与母亲时不时的争吵也让她烦闷,尽管她爱自己的母亲胜过任何人,但争吵的发生往往就在一瞬间,两人一样的脾气,谁也不让谁。
周礼哭笑不得反问,“交房租?”继而垂下头偷乐,“你真当找了个避难所啊。”
“我不是那意思,”蔚莱鼓鼓嘴,“这不是商量么,看费用上我跟你怎么分担。”
“不用。”他拒绝的干脆,“房子反正也空着。就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替我多去看看爸妈。”
合理。我有房子住,你有阿姨用。蔚莱心里默念,算是达成某种协议。
从床、沙发、书柜再到桌椅枕被,他们用一天的时间几乎搞定全部。电器类和其他小件由周礼从网上下单,最后又问起蔚莱的账号,“我给你转一笔钱,再差什么你自己看着添吧。”
婚姻是家庭结合也是资产互组,即便像他们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也必定会涉及费用。蔚莱摆手拒绝,“不用,差不多了。”
“我下周回肯尼亚,之后肯定有我父母那边的开销,这个不应该你掏。”有理有据的答复。
她拗不过只得给他,晚上刚进家就收到一笔大额转账。
若早些认识,若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我和周礼应该会成为朋友吧。蔚莱盯着那些到账数字,沉沉睡去。
7 我以后,可能也会不好意思
周礼父母到底是来了。大包小包礼品摆满地,却还是念叨着“孩子不懂事,没守规矩。”
蔚家父母颇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提亲只是按习俗走个过场,却不想对方如此隆重。蔚母情急之下临时叫来蔚莱的大姨姨夫,表姐两年前结了婚,经过一场的人多少有些经验。
大姨做服装生意起家,待人说话之道远强过在机关工作的父母。人到一会儿,房间便沸腾起来。她敏感地察觉到周礼在一旁的不自在,推着新婚夫妇进了蔚莱的房间。
周礼靠门站上一会,这才松松领带拉把椅子坐下,渐渐恢复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回是来说婚礼的。”他开口。
该来的总会来,尽管给自己打过预防针,蔚莱听到这两个字还是心头一击。
算起来,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还不足十天。在这十天里,他们作为新婚夫妇,如同完成任务般小心而严谨地一步一步走着关于结婚的程序。
“什么时候?”蔚莱问,身体却有些飘。
“三个月后吧。等他们定日子,我回去跟公司请假。”
“好,我也得提前请假。”
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请婚假,而是请假,顺便结个婚而已。
周礼环顾房间,没有姑娘们偏爱的粉色,就像人一样清清爽爽,丝毫看不出柔弱。书柜占去房间面积的一半,《动物临床诊断学》《水产动物学》《畜牧学》《动物免疫》《兽医手册》一本一本映入眼帘。
蔚莱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道,“非洲有一种耳廓狐,你见过吗?”
周礼摇头,“什么样子?”
“挺可爱的,耳朵特别大。”蔚莱用手机搜图片,递到他面前,“诺,一般在沙漠地带活动。”
周礼接过来看,随即发出一声感叹,“有趣。”
“嗯,”蔚莱笑,“非洲好玩的动物特别多,有时间必须得去看看。”
“我同事去年看了动物大迁徙,据说特别壮观。”
“真的?”蔚莱兴奋起来。怎么把这茬忘了,他就在动物大迁徙的中心肯尼亚嘛,眼睛锃亮发亮,“多说点。”
周礼凭借记忆断断续续重复同事口中的见闻。斑马成群结队,条纹看久了会晕;羚羊极其凶猛,跑起来漫天尘土;火烈鸟总是昂着脖子,随手拍就是一幅画。蔚莱的兴趣点显而易见,每一个物种说出来,她的眼里都会闪一下光。也许她最初选择这个行业,是抱着为地球物种多样性做贡献的理想,而现实也只是在动物医院里医治已经被完美驯化的猫猫狗狗;就像他选择做铁路,也曾经带着一丝为全人类便捷做贡献的使命感,如今的日常也不过是坐办公室跑工地应对一个又一个诉求。
现实和理想一定要有差距,否则我们会忘了后者曾经存在过。
也许是蔚莱眼中迸发出的光太过明亮,也许是他总抱有一丝补偿的态度——尽管结婚由她提出,可事实上他没有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他怕万一想多了对方后悔于是急急忙忙下达最后通牒。再者,有朝一日分手,社会对离异男性的容忍程度绝对高于女方,这是不可否认无法改变的事实。最后,这个方案是对他的拯救,于家人也好,于自身也好。
只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结这个婚。
——所以,周礼提议,“以后一起去看吧。”
蔚莱愣住,“以后?”
“就,以后我们恢复单身的时候。”周礼扬眉,“算庆祝?”
蔚莱开始认真考虑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周礼对非洲地域熟悉,搞不好那时他还有朋友在肯尼亚,更搞不好这个朋友还能蹭车蹭住宿,为什么不呢?
“好啊!”思考过后她迫不及待答应,“就这么定了!”
好像电影结尾的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