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廊里突然一阵骚动。赵医生飞快地冲出医生办公室,身后跟着两个小跑的护士,长椅上熟睡的人纷纷起身,蔚莱心下一紧跟着跑过去。
画面里的人消失,屏幕一阵晃动,周礼从工位上站起来,“蔚莱?蔚莱!”
他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周礼,他们进了妈的病房。”
17 等我回来,很快
当蔚莱扒开门口张望的人群冲进病房时,她“啊”一声长舒一口气。
非要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劫后余生。
周妈坐在病床上,正懵懂地看着隔壁床忙碌的医生护士。
“来,都让一下。”护士叫着,将病人推出。后面跟着的家属,六十岁上下刚刚说“别多想了”的女人泪流满面。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她听到周礼的声音,这才想到电话还没挂断,于是匆匆忙忙举过手机,“是隔壁床,我先挂了。”
“妈,您醒了?”蔚莱走过去。
周妈指指旁边,叹气,“可能挺不过这关了。比我大几岁,两口子都是好人。”
“您别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几个字似变成召唤厄运的信号,她不敢说。蔚莱扶着人躺下,“快睡吧。”
好在这突发事件并未影响周妈睡眠,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传来。
蔚莱却毫无睡意。她重新走到病房外,带上门,靠着墙慢慢蹲下来。紧张感蓦然升起却许久未逝。四个月的相处时间,小猫小狗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更高级更懂情为何物的人?她的职业让她学会包容每一个“患者”,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博爱的平等的,可今晚她发现自己终归是自私的有差别的。因为在看到医生冲进病房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念头都汇聚为一个——千万不要是我们家的人。
周礼发来消息,“妈还好?”
“睡了,没事。”
“等我回来,很快。”
蔚莱没有再回复。
是怪他吗?有一点。尽管理解他,也知晓自己没立场去怪任何人。可周礼,天气预报能预测明天是晴是阴,但它知道谁会在晴天里分别谁又会在阴天里重逢吗?这世上有多少突如其来就有多少悔不当初。我怕你会后悔。
暹罗猫第二次被送来已是一个月后。猫主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不知怎的神情有些落寞。蔚莱猜测她担心即将到来的绝育手术,笑着告知最多十分钟就能出来——六个月大身体健康的小公猫,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确认过前一晚是否断水断粮,护士带小猫去化验。
手术很顺利,事实上都没用到十分钟。出来后猫主人不在,蔚莱按联系电话打过去,几次都是正在通话中。直到临近下班才接到电话——猫我不要了,你们自行处理吧。
她一时没理解,工作几年从未遇到过手术中途走了的主人,更别说直接不要的。
女孩哭出来,“我都说了不要了,跟他所有的我都不要。你们医院看着办吧。”
看着办是怎么办?小暹罗圆圆的蓝眼睛盯着蔚莱,时不时喵喵叫一声,它可是刚刚做完手术。医院留一天两天可以,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旁边的同事猜到通话内容,拍拍蔚莱的后背,“又是无知人类的牺牲品啊,可怜的小家伙。”
“怎么办?”
同事耸耸肩,“请示领导呗。还有一个号,完事下班。”
最后一个病号是只四岁的秋田犬,腹泻一整天,此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年轻的男主人寸步不离,蔚莱又想到那只暹罗,挠挠秋田的下巴心里说道,你赶上这么好的主人,知足吧。
蔚莱去请示院长,他也无更好办法——要么你们看看谁想养,要么送流浪中心吧。
下班前她又去康复室看那只可怜的小家伙,麻药过了,它蜷缩成一圈,项圈里的小脑袋格外惹人心疼。蔚莱在门口朝它挥挥手,你再忍一天,我带你回去。
卡准肯尼亚下班时间蔚莱打去电话,一五一十叙述前因后果,还未到提需求那步,周礼已经听出来了——有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我想养。
“你想养就养呗。”他觉得好笑,这点事情为什么要问。
蔚莱吞吞吐吐,“猫砂要放家里,很臭的,而且哪哪都得粘毛……那毕竟是你的家。”
周礼一下笑出来,“不也是你的家么。”
“那我明天接过来啦?”开心到起飞的声音。
因进来电话,周礼没有乘电梯。空无一人的陌生国度楼梯间,他停下脚步,想要仔细听一次蔚莱真正的笑。
原来是这样的,她开心的时候尾音都带着笑意。
“哦对了,你有朋友家里养秋田犬吗?”
“没有吧。怎么?”
“今天下午医院来了一个人,我没注意名字,”蔚莱回忆着秋田主人的长相,“二十几岁的样子,男生,大概杨林那么高,大眼睛,有点黑。他问我是不是你太太。我说是,他也没问别的。我以为是你朋友。”
周礼想一圈身边人,毫无思绪,“爸妈介绍的吧。我得跟他俩说一下,别有事没事给你塞人。”
婚礼那天有多一半人他都不认识,但周爸逢人便提儿媳妇是动物医生,自豪地就差说连大象都能接生。
“别,不用。我妈也老介绍人去我那儿,有次不知她哪个朋友的儿子给我打电话,竟然问我小熊猫能不能治。我当时吓一跳,问他哪里来的,那人支支吾吾说山里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