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时,周礼推门而入。蔚莱坐在地上抱着脚,见到救星一般叫人,“快把他俩拉开!”
周礼抱着杨林,黄一帆制服住赵睿,打架当事人还在骂骂咧咧,晓月举起水杯奋力摔到两人中间,玻璃击碎的声音让画面静止,她大吼“你们脑子进水了!”
赵睿气不过一脚踢翻旁边桌子,这下更惹得杨林怒火往上冲。他指着对方鼻子大声开骂,“你甭在老子这撒野,找错地方了!损多少给我赔多少听见没有!”
鼻青脸肿的两人喘着粗气进入休战期。周礼见状放开手,半蹲下身欲去看蔚莱的脚,她却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向黄一帆。
周礼站直,冷眼看蔚莱抓过吧台的纸巾堵到黄一帆鼻子上。
晓月站到赵睿面前,抹抹眼泪做个深呼吸,“杨林就是我朋友。”
“我刚都看到了,你跟他……”赵睿头发乱成一团,嘴角渗着血。
“老子不可能……”杨林想说出自己的取向被晓月打断,“我跟他就是朋友,你误会了。”她默默走回座位,提上自己的包,“去医院吧。杨林,你这边损多少,我赔。”
“邹晓月多好的妹子,不知道珍惜。”杨林揉着眼睛,向前一步拍拍赵睿的脸,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老子不喜欢女的,傻缺。”
在场所有人都没听到杨林说什么,却看到赵睿如同被打了一记闷拳,整个人僵在原地,直直盯着晓月。
“ko。”杨林嬉笑着说一句,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打架四人就医,急诊室的大夫逗趣,“你们这是单挑还是互殴啊。”
蔚莱气不过,“我们这是让某人花钱买教训。”
赵睿埋着头,一副自知犯错的小学生模样,许久说道,“对不起。”
黄一帆瞄瞄一旁冷脸的晓月,故意追问,“跟谁说的?”
“都……都对不起。”赵睿拉起晓月的手,磕磕巴巴解释,“我有个同事也是异地,到一块反倒分了。我跟公司提了申请调过来,一下脑子犯轴就……”
“你要过来?”晓月红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赵睿。异地多年,他们纠结过无数次谁靠向谁的问题,晓月舍不得爸妈,赵睿放不下工作,这问题一而再再而三被提起又放下,没分手只因彼此都更舍不得对方。她心知肚明调职实则降职,这是赵睿做出的牺牲。
“提了,还没批。”他如实相告。
晓月眼圈更红,半晌说不出话。
杨林舒展着胳膊离开急诊室,“你们慢慢聊啊,聊完记得跟我算账。”
周礼一直等在急诊室外,见他出来立刻上前,“蔚莱怎么样?”
“你兄弟差点被打残,你就知道自个媳妇。”杨林嘟囔,“担心自己去看呗。”
周礼扶他坐下,“人多,算了。”
“哦对,”杨林压低声音,“你去安宁路的事儿,晓月知道,肯定也跟蔚莱说了。她没问你?”
周礼眯起眼睛,缓缓摇头。
“不应该啊,蔚莱那种直肠子。”
“可能,她认为互不相扰最好吧。”周礼苦笑。
“你也这么想?”杨林叹气,“周礼,你这婚结到现在,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己?”
28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周爸要出趟远门,和小两口商议让周妈过来住几天。表现再坚强也是身上埋藏着癌细胞这颗不定时炸弹的患者,生活起居少不得人照料,蔚莱欣然应允。倒是周礼颇有意见。父亲生意到底是多大摊子他没概念,明面可见的不过几十号员工,家里吃穿用度没犯过愁。可再怎么都是一人说了算的民营企业,制度松散,缺乏民主,管理不规范,在周礼看来,就为这小打小闹的生意撇下随时可能出意外的母亲,父亲做法太过自我。
再往前推,隔阂自周礼坚持去非洲时就出现了。家中独子,某天突然说要外派且签证机票都已准备齐全,完全以通知姿态告诉家中二老,周父被儿子不容有二的态度气到了,也伤到了。父子到底不如母子那般自带柔和属性,过去一年两人才开始说话,可也仅限于吃好睡好注意安全,一旦话题深入一寸亦或拐个弯触到各自原则,两人便针尖对麦芒,电话永远被一方强势挂断。寻常父子之间又无深仇大恨绝,对峙倒也不是高强壁垒,非要形容的话,好像中间有一层保鲜膜,他们可以看到彼此甚至触到彼此,薄薄一层,可也终究隔了一层。
周妈是两人之间的润滑剂,她告诉周礼,我这个病也不知道怎么得的,你爸不知听谁说是二手烟的危害,在你奶奶那儿哭了一晚上。
所以父亲才突然戒了烟,他在自责。
“你总觉得你爸是莽夫,可儿子,他就是这样把家撑起来的呀。”这是周妈搬进来第一天,对正准备晚餐的小两口说的话。两期化疗过去,她其实感觉并不好。虚汗、恶心、便秘、脱发,副作用无一缺席纷至沓来。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要乐观要开朗,必须保持积极心态,于是她尽量多的笑,也克制住一次次想要搜索癌症患者能活多久的欲望。她强烈的求生欲不在自己——看了几十年的人间也不过如此,做美术老师拥有学以致用的满足,为人妻为人母经历了柴米油盐的琐碎,尝过节衣缩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也最终否极泰来日子甘甜有味,自己这一生她觉得够了,足够丰满,足够有趣,足够值得。她想要活着的念头在于其他,周礼终是结婚了可她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