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见到蔚莱显然让他欣喜,一边憨笑一边老生常谈叮嘱注意身体工作别太拼。蔚莱接过他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她岔开话题聊起医院趣事,“今天有只小猫吐了,我同事没注意一屁股坐到呕吐物上,那白大褂后边就像……”
“哈哈。”周爸笑起来,“你们就看着让人家出丑啊?”
“谁没事儿盯着屁股看呀。”蔚莱将自己掩饰成八卦少女,“快下班才有人发现,都干在后边了,颜色更逼真。”
周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两人对话,话至一半,父亲没了声音。
周爸沉默一通,苦笑道,“莱莱啊,这些事平时都是和你妈说的吧。”
面前的人正定定看着周妈照片。
“我总觉得妈能听见。”蔚莱望过去,那张黑色笑脸让她鼻子一酸。
“是。”周爸自语,“能听见。”
她给周妈上好香,安慰周爸几句便以晚班为由匆匆离开。骗久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她要怎么告诉这位已然不堪一击的中年人梦醒了我们大家都醒醒吧?
她不忍心。
所以她将周爸和周礼硬生生拦在房间里,她说真的不用送,我自己能回去。
不是所有的分离都需要告别。
而成年人最应学会的功课,叫止损。
晓月后来问起,你没再见过周礼?
那已是五个月后,炽热难耐的夏天。
明明就在一个城市,竟真的没再见过。
电话没有删除,微信没有拉黑,工作地点不曾变动,如果找总能找到的。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晓月和杨林至少会知道他的近况,可蔚莱不问,他们也不提。这种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回避,变成友人间互相交往的默契。
不过一对夫妇分开而已,大千世界每日都在上演的戏码,平凡到不值一提。
只是……疼吗?
聊天记录翻看过无数遍,多少个深夜对着照片哭到睡着,一次次问来福你想爸爸吗,偶然听谁说刚从肯尼亚看完动物大迁徙回来全身都没了力气,这算疼吗?
失眠似一种痛症开始不定期纠缠她,回忆于是变成可减缓却无法根治的药方。辗转反侧的夜里,蔚莱最常做的事就是追溯周礼自何时不再只是结婚证上那冷冰冰的名字。自他回国住到一起,自他们有了第一次缠绵,自他在僻静的乡下突然出现,自他哭笑不得接受来福……顺序七零八乱,有时想到一件事又自然而然关联到另一件,她无法将回忆整理成清楚明晰的工作进程表一探究竟,又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找不到答案。
那不是长久以来对黄一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啊。真实发生过的,被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充斥着的,睁开眼睛他就在身边的一个个日出日落。
所以她定义不出时间节点。而疼得麻木了好像变得不知道什么才是疼。
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她想冲到他面前问一句我到底算什么。愤怒和委屈像海浪周而复始起起落落,最终在一次次自我劝慰下归于平静。不想要的补偿,周礼已经全给了。那些她所留恋的日夜与温存,皆是对方的补偿。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左右他人的情感,质问毫无道理,愚蠢至极。
蔚莱所经历甚至还在经历的,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失恋。
蔚家父母一直没有周礼的消息,开始蔚莱说他心情不好别去打扰,老两口只当丧母心痛,未多理会。时间久了蔚母察觉异样,私下给女婿发消息,周礼回说和蔚莱之间有点问题,他们自己会处理。这一处理又是许久,叫吃饭不来,说去家里又被婉拒,蔚母臆断两人之间有问题,某日以威胁口气将女儿叫回家,反复追问下蔚莱才坦言,“我搬出来住了。”
“怎么回事?”蔚母未料到如此严重,“周礼没说啊。”
“您联系过他?”日思夜想的名字突然出现,蔚莱一阵心跳加速,连声音都在抖。
知女莫若母,那眼神里交杂的诧异与期待被蔚母解析的一清二楚。她问,“你提的?”
蔚莱点头应答,“嗯,我提的。”
蔚母忽而陷入自责,“你们……如果因为妈说了什么,我去找周礼……”
是因房产证要加名字惹得二人生疑?还是周妈生病那阵作为亲家的她做得不够让人心下不满?亦或得知小两口冷战电话里训斥几句女婿变成煽风点火反作用?
这位五十几岁的妇人急切地从自身找原因,或许,可以弥补呢?
蔚莱只觉好笑,怎么大家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小弟也好,母亲也好,这些往日都不看好期盼他们分开的人,怎么现今都来表示惋惜?
她苦笑摇头,“您别去。我早就说过,会离婚。”
早在知道真相那日,蔚莱就告诉他们自己打算离婚。她终究是这么做了。
蔚母有些委屈,内心深处暗藏的期待就这么被打得七零八落,盼着盼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可以,她愿用全部去换女儿一生平安顺遂,不用她知道,也不需她感谢,这明明是做母亲的权利,为何就无法行使呢。
委屈,就像整个人被玻璃罩盖住,什么都看在眼里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周礼什么都没说。”蔚母叹叹气,将几次通话内容悉数告知,“他挺忙的,加班多,之前说去哪儿支援了俩月,哦对,乌兹别克斯坦,刚回来不久。听话音情绪还好,也差不多过来那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