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那番对话。不娶便不娶,她虽是个下人婢女,尊严二子还认得。
“青竹。”纪清鸢触电般收回手转身道。
“青竹也发过誓,一辈子伺候小姐,不再嫁,所以小姐不必强人所难。”她说地认真。
凰枭禁不住望了一眼柔弱的她,还未对上她哀怨的眸光便偏过头。他对她不是一瞬间的心动,而是城主府日常的点头之交。她与纪翔的每一次通信,她的忠心,她的为难,他都知晓。可不论缘由是什么,她最终的选择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纪清鸢搂住青竹。“你身上有伤,快回房歇着。”
“青竹不嫁人。”青竹盯着纪清鸢,语意决绝。
“嗯。我知道了。我扶你回房。”纪清鸢不再多言,两人离去。
“一生不娶,如有违誓,天打雷劈。我怎么不知,你何时发的誓?”凤单臂撑在桌上,戏谑道。
“刚刚。”削瘦的背影烙印在他眼中。
“就这么断了自己的后路?少城主都不如你绝情。”
“少城主,他会如何。”凰枭在凤对面坐下。
“看少城主那样子,往后能不能送少夫人回纪府倒真难说,你发的誓着实早了,有你悔的。”
“不悔。”
“嘴硬。不过有件事,我一定猜得对。”
“何事?”
“你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月钱飞了。”凤耸耸肩,幸灾乐祸。好兄弟,有难一起当。
凰枭蹙眉。
“不明白?少夫人揪你衣襟时,少城主在楼上。懂了?”
纪清鸢气呼呼回了房,什么狗屁的誓言,哪会有逼保镖一辈子不娶妻子的,简直有毛病。
“去找凰枭了?”百里炼阴测测道。
“你怎么知道?”纪清鸢正在气头上说话间流露出不耐烦。
百里炼半靠在窗边:“你说呢?”
纪清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说?那我说了,你们百里家是不是规定了跟着你们就得一辈子不嫁人不娶妻?这是灭人欲好么?”
“如何?”
“呵,你这什么思想,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是你们,说一辈子单身的也是你们,你们怎么老打自己的脸。”她难得冷笑一次。
“你在为谁生气。”百里炼走近。
“当然是让凰枭终身不娶的那个人。”纪清鸢不明其中缘由,自然而然认为是百里炼的主意。
“是我。”他的声音极淡,尽是冰冷的气息,凛冽地慑人。
纪清鸢失神,她第二次在他脸上见到陌生而熟悉的冷漠,恢复了么,多日的面具要撕下了么?
“为什么。”这样的他,她不敢和他闹,也不敢用妻子的身份相处。
百里炼拎起纪清鸢的手臂,纪清鸢被扯得生疼。
“都是假的么?”纪清鸢低语。
他舍不得她失了往日的笑颜,更舍不得她收走自己的依赖。他一扫茶具握着她的双肩将她压在茶桌上。
纪清鸢惊愕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瞳孔扩大。
“你,你想干嘛?”
“做我一直想做的事。”他将她的双手扣于头顶,使得她无法挣扎。
“百里炼。”因恐惧,她的话中带着一丝轻颤。“你怎么了?”不说以前种种是否为演戏,可他始终是规规矩矩,同睡一床多日,他也未动她分毫,为何今日举止放肆。
“清鸢,你爱我么?”百里炼静静地看着纪清鸢,他也想赌一次,求一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爱?她爱他么?她依赖他,喜欢他,可那叫爱么?
“爱。”
纪清鸢的干脆反而让百里炼不知所措了,俊颜破天荒红了,他迅速别过脸放开她。
“不必等我。”房门合上。
第55章 同床不同人
纪清鸢僵着身子维持双手被扣的姿势出神,她刚才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看到他脸红了,他这样的老司机也会脸红么。她回想起百里炼适才急于逃避的样子“噗呲”笑出声,双手撑着桌面起身走了两步,“哎呦,我的老腰啊。”
她揉了揉自己的腰,难道是最近伙食太好,手感胖了一圈。不行不行,后日便是姜王的寿宴,她得减减体重了。
沐浴后,纪清鸢一人躺在床榻上数羊。习惯于两人的相依相偎,换成一个人她反而不自在了,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开始是数羊,后面数水饺,一千只羊都跳过火圈了,一千个饺子也下锅了,她还是没睡着。
“不就是个男人么,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我好歹也算个美女,就不信没百里炼我活不了。”纪清鸢拉起被子蒙住自己。不一会儿,她一把掀开薄被坐起身:“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啊……”她胡乱扯着自己的长发,不愧是三千烦恼丝,烦恼地要死。
赤脚下了床,纪清鸢披上外衣推开窗户。不夜之城的美称果然名不虚传,临近子时,街道两侧依旧明亮,灯笼高挂,喧闹不断。楼下摩肩接踵的人流来来往往,她半个人趴在窗台上。寂静的夜晚,一个人待着果然容易胡思乱想。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爸妈不要她了,他也不要她了么?
温热的液体在眼眶中积聚,沿着面颊流下,她捂住自己的脸埋入手中,泪水从指缝间滴落,哭到最后整个人猛地抽搐起来。
百里炼出了客栈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入眼处一望无际的人头,前几次他的身侧总是站着她,她爱笑爱闹,胆子小爱讲义气。有些事,有些人,舍不得,放不下,只能痛苦。
她说“爱”的那一刻,他退缩了。
她是他手里的棋子,可他对这颗棋子动了心,妒火中烧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她只是和凰枭亲近了些,他便忿然作色。留她越久,他越是下不了手。
绕了一圈,百里炼又回到了萦牵客栈,他看着客栈的牌匾苦笑。
她该睡了,他轻声推门而入。眼前的画面却让他大吃一惊,纪清鸢坐倒在地上,双手攀着窗台,赤脚,外衣滑落。
他的胸口传来一股剧痛,从心底的某一处延伸至整个心脏,流走在血液里,遏制了他的呼吸。
纪清鸢似乎是哭累了,意识有些模糊,半睡半醒。泪痕犹在的脸上,惹人怜惜。
“清鸢。”他蹲下身唤她。
“百里炼。”纪清鸢只当自己是在做梦,梦里他回来了。
“地上冷,小心着凉了,快起来。”
她扑到他怀里,嗓音微哑:“你抱我。”
他记得她说过一句话,她只会给人一次机会,他不要她,她就离开。她不离开,代表她对他还有念想。感情是最经不起的试探的东西,他也明白,下一次,她会毫不犹豫走人。
百里炼抱着纪清鸢回到床榻上,她不闹也不说话,呆呆地注视着他,长而密的睫毛被泪水粘住。
“怎么?我很好看么?”他揽住她的腰拉近自己。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有那么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