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自语,他不断重复着这句“一定要相信我”,他本没想过可以收到回应。
身体却明显感觉到宁诺靠得更近了,他听到宁诺偶然附在他耳边,郑重而缥缈地开口说了个字:“嗯。”
嗯。
☆、第三十六章
等他们淌到岸边,已是力气用尽,彼此相依着躺在泥泞的地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太阳已经挂在山头的最高处,刺眼的阳光在温珩眼上灼着,像一把火热的毛刷在挠着痒痒。
他动了动,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疼痛难忍,随着他的动作,宁诺也悄然醒来,宁诺的状态要比温珩好很多,她首先站了起来,接着搀扶起温珩。
“我们先回寺庙吧,如今这个样子,下山也不方便。”温珩艰难挪动着脚步,不忍将全身的重力搭在宁诺肩上。
宁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分说将他双手一扯,往自己身上带去,咬着牙撑着他往寺庙的方向送。
“如今我们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我也不知那山路怎么会这么滑,就失足掉下来了,更没想到下面竟还是一片沼泽地,真是祸不单行。”
“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完了,那时候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脑海一片空白,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对这世界也是不痛不痒的,才觉得自己时那么卑微渺小,不知道有谁会为此难过一下,还好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我去了也不会这么愧疚……”
宁诺剜了他一眼,额间已经布满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浓重。
温珩心虚笑笑,说:“那我不说话了,就是感觉太沉默了,总控制不住想说些什么。”
……
接下来便是沉默,两人粘稠的呼吸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清晰浓厚。
宁诺感觉到自己肩头扣着的那只手突然收紧,转眼望去,发现温珩也在看她,两人同样的狼狈不堪,宛如乞儿。
“你能不能再说一句话,我想要听。”
宁诺一愣,竟然自内而外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感。
她轻轻垂下头,带着他继续往前走,默了小会儿,飘来一句:“先回去再说吧。”
宁诺的声音如她外表一样,温柔细腻却带着点清冷的感觉,如雨水打在花瓣上发出的轻音,又像是一阵风拂过风铃带出的清脆铃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质感。
温珩笑了,笑容释怀而满足,仿佛是迎来了重生。
张岚在禅房里点燃一根檀香,香烟袅袅升起,抚慰人心,清智明心。
宁诺和温珩都已经梳洗完毕,也换上了寺庙里的宽袍青衣。
“喝些菜汤暖暖身子吧。”张岚让阿磊把两碗冒着热气的青菜汤端了过去。
温珩顿了一会儿,缓缓接过了:“多谢。”
“别说这些,这几日你二位就留在这里养养身子吧。”阿磊说。
“不必了。”温珩回绝得果断:“师太需要闭关修行,我等还是不叨扰了。”
张岚本是屈膝端坐着,听到温珩的声音,便稍稍抬起头,目色空洞而平静,她只是望了他一眼,便撑地站起,朝他缓慢走来。
“珩儿。”她的声音有一种穿越时空的熟悉和苍老。
温珩陡然抬起头,目光倔强镇定:“你叫我什么?”
“你此番来这里,是我所预料的。”
“可不是,我怎会想到这一切背后的主谋,是我那抛家弃子,远走多年的母亲。”言语中带着嘲讽,面上却只有难过之色。
“抛家弃子?”张岚压着身子,平静问他:“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不然呢?”温珩回话很快。
不是的,宁诺有些想打岔,告诉张岚他就是在口是心非,却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她望了一眼对面的阿磊,想着对方心情或许与自己一样。
“当年我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什么?被逼无奈与老情人私通,然后给我爹下毒,我们家人对你哪里不好,你要做这样无情的事?”
“珩儿。”张岚覆上他的手:“你先冷静冷静好吗?”
温珩倔强瞪了她一眼,很想把手甩开,最终却还是没有动作。
“我的确是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之谊,也想着那人会是我最终的归宿,但那都是在嫁给你爹之前。”
温珩目光有所缓,他移开眼神:“你说清楚一点。”
“他叫庄子枫,与我是父母之命定的婚约,我当年进宫,他便在外行医,我们约定了等我出宫之日,他就上门提亲。但真的到了那一日,他却告诉我,她已经爱上了别的姑娘。”
“然后你就选择了我爹,你其实并不爱他?”温珩质问着她。
张岚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我爱他,我爱的一直是他,否则我不会嫁给他,也不会为他相夫教子,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之后又怎会……”
她继续说着:“庄子枫当年相爱之人,就是温秀。”
此话一出,便如雷鸣,温珩不可置信地在心里把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
“是姑姑?”
张岚点点头:“但你爹当时已经替他妹妹定好了婚事,择日就要嫁到江家去,对此庄子枫对温江两家怀恨在心,以为是你爹和她那未婚夫婿强行拆了他和温秀的感情。”
温珩在脑海里慢慢反应着,接着便恍然:“那当年江府纵火一事,也是他干的?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张岚缓缓闭上双眼:“之后,我本想与他做个了断,揭发他所做之事,但没想到,他却对我加以利用,他之前偷跑来温府,便已记住了府内的状况,你爹战胜归来那一日,他已经在府内安插了几个杀手,之后,便趁你爹没有防备,没有要到他的命,就给他下了毒,还将我掳走软禁在此处。”
“杀手?他不是个行医的吗?”温珩心中腾起一个奇异的预感。
“温秀出嫁后,他就心灰意冷离开了,十年没有踪迹,等他回来之后,他与我说,他这十年拜师学武,学成后继承师业,接手了一个杀手组织,当时我哪听过这些杂事,只觉得危险得紧,还让他保重自己,现在想来,倒是自己蠢笨了,该保重的哪里会是他?”张岚说着,自嘲笑了笑。
“所以他十年后回来,只是为了寻仇,若他真是因为太爱姑姑了才会做这些事,那当年江府被纵火,姑姑和姑父惨遭追杀而亡,尸体皆在悬崖下被寻到,又是怎么回事呢?庄子枫为何连姑姑也不放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次之后,我已和他反目成仇,他又怎会与我说这些。”
张岚双眼静静凝视着远方,像是能透过远处的青山细雨窥到过去的时光。
一旁站着的阿磊开口说道:“别再说多了,师太,隔墙有耳。”
“我的生活早已没有自由,岂是隔墙有耳,我们说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