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愧疚
“咻——”
还没待雷真说什么，眉目带笑的辛衣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净响！太好了，羊那边发来消息，说是已经和王取得了联系，让我们尽快赶回南安镇。”
“现在嘛？？”
“当然！”她点了点头，有转回头看着雷真，“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雷真躲避着与她对视的视线，不言不语。
“如果你还想找回她，你就该和我们一起回去。在外面你一个人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回去还能拜托几个人调教调教你。当然，你想找我报仇我也欢迎...”
“...你到底想做什么？？”雷真攥紧了拳头不甘的问道，“明明是你下的手，现在却说我没有自保能力要带我回去。”
“算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照顾你一下。别被人卖了帮人数钱就好。”辛衣挑了挑眼皮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又是我姐姐！！！我不要这样的照顾行不行！！你放我走，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别多管闲事了！！”
“不然呢？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族人对你照顾？？当初要不是你害死你姐姐，我们现在和人类战斗的程度绝对不仅仅是这样，她是个天才，而你是个废材，什么出色的能力都没有，吃不得苦也不勤奋...什么都派不上用场的你。我也很想不管你，然而既然答应过你姐姐的事情，我自然就会做到、别任性了。”
“我姐姐早就死了！！你们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啪——”
辛衣毫不客气的上前扇了他一巴掌，“你姐姐是死了，但是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就不觉得羞耻吗？？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不知感恩...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方净响撇开头干咳了两声，小衣也不知道注意下，好歹他也算是个人类啊。
“但是我现在的不好，不都是拜我姐姐所赐吗？？如果不是她过度保护我，从小就不让我接触任何危险，我现在会是这个程度吗？？别忘了我可是雷字开头的，如果我从小就锻炼的话，现在怎么说也不会在你手下...任人宰割...”
雷真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不想说这些伤人的话，却在看到辛衣嘲讽的眼神后就不受控制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姐姐保护他只是想让他有更好的人生体验，而不是和族人一样被“征服世界”这个所谓的使命而蒙蔽了双眼，仅仅是希望他可以活的开心点，没有任何负担的活着。
即便是以前他无知的时候，和人类的小孩厮混在一起玩耍，所有人都在劝解姐姐的时候，她却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并且在深夜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
“没事的，小真。按你喜欢做的去做就好。遵从本心就好。我们生来就是自由的，无拘无束不被任何东西所捆绑。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话，活出自己的人生就好。姐姐永远会支持你的。”
当时，姐姐还说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但是他都忘记了。
雷真边说边捂着脸半跪了下来。
对不起，姐姐。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只是受够了这样。
受够了活在你天才的阴影下，受够了活在你的庇护下，受够了即便你死了也还要听着所有人提醒我，你是被我害死的，受够了这个早已被污染的世界。
他的姐姐就埋葬在南安镇最高的一座山上，但是他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
因为他害怕啊，他懦弱。他在所有的城市里流浪，靠着那些族人不太情愿提供的情报，然后去猎食烂醉、以此来麻痹自己的愧疚心，欺骗自己只要这样过就好。
但是尽管这样的日子一复一日的过去，他心里的愧疚感依旧会将他淹没，在啃食人类灵魂的时候，在蜷缩在某个巷口的时候，在漫无边际的流浪生涯里...
雷真曾经尝试过改变，但是努力后毫无多少长进的情况深深刺激到了他。自己终究不是姐姐那样的天才，所以算了吧，就这样吧。他这样想。
辛衣看着倒地突然哭泣起来的雷真，眼神闪烁着却还是叹了口气。
雷真的姐姐曾经和她是挚友的关系，两人不管是人生理论还是战斗方面都颇有惺惺相惜的味道，关系铁一般的牢固，如果不是当年雷真，也许现在她还在和好友并肩作战。
她当然知道雷真不是故意的，但是有的事情不是一句不是故意就能解决的。别拿他只是个孩子来当借口，在族人里，只要超过七岁的都不算小孩了，而雷真犯错的那一年是八岁，早已经过了不懂事的年纪。
自他姐姐死后，她知道很多人都会说些闲言碎语，然而处于愤恨辛衣就那样夭折的痛苦中，出于报复的心理她并没有及时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事态越发的严重起来，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的时候，她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而雷真呢，也辜负了她的期待，不仅没有振作起来，反而在这些留言碎语中颓废下去，不思进取厮混过日。即便别人嘲笑他，讥讽他也不为所动，就像已经没有什么能动摇他一样。
看着他喜欢上人类，然后还带着一起逃跑。辛衣还以为他有所改变，虽然嘴上并不说，心下却也是有些高兴的。
如果那个人还存在的话，看着也会高兴吧。
这一年的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严重到让辛衣颠覆了以前所有的三观，也不复往日里温和的样子，嘴巴变的毫不留情，再也不会去顾忌什么。除了王，她没有任何弱点。
“小衣？？”方净响站在她身侧，目光担心的叫唤了一声。
“没事。”她摇了摇头道，“看他这样一时半会是好不了，麻烦你扛着他一起上路吧。”
他没有多犹豫，点了点头就弯下腰一把将雷真捞起抗在肩膀上。
而雷真呢，也没有多挣扎只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中，眼神灰暗的看着地面发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