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微醺背诗,背一首放一人。
结果小微醺一首接一首的,竟然背了十来首诗,有的还是蒋戚耀没有听过的、意境优美的。
于是也就是那一次,蒋戚耀当面驳了老母亲的脸,放了十几个丫头。
也就是那时开始,蒋戚耀会纵容着微醺,微醺到现在还没有开始缠足也是他纵容的。他想,只要有他在,即使女儿不缠足,以后也不愁找夫婿,大不了找一个上门夫婿,蒋家给养着小两口!有时蒋老太太训斥微醺被他知道了,他也会当面指出他母亲的不是。
女先生回来,微醺自然就得上课的,而上课的地点就在琴室内间的书房。
虽然只是在琴室内间,却也有两间开,隔断的是两个并排的博古架,上面或放些精致的瓷器,或堆了些书架上放不下的札记。这些札记的微醺这些年来的读书心得或是对一些知识的归纳分类。
作为二十一世纪一个爱好学习的优等生,一朝魂穿到古代,自然对一些货真价实的古籍和知识深感兴趣。而且她学习就有自己一套梳理知识的系统,她认为看过不能完全明义,于是都用自己方式把每一个知识点记入手札,翻阅大量的书籍来理解透,并且记录下来。
于是就有了这一堆堆的札记。
女先生还没有到,微醺坐在方案上看书,于是颜夕也从书架子上翻出一本微醺书写的札记来看。
起初颜夕看得云里雾里的,看着看着突然就“扑哧”笑了出来。
因为甚少看到颜夕笑,所以微醺十分好奇他看了什么,遂放下了手中的书,慢慢朝他走来,走近时猝不及防就从他手边夺走札记。
原来这是微醺阅读《梦溪笔扎》时的笔记,前部分是对古字字义的记录,有些到了她们那个年代就已经取消不用的古字,她不认识的都记录下来,然后努力通过翻查多本书籍比较会意来理解,而上面写的大多是现代的简体字。而后面是对一些大知识点难懂的地方用作图的方式来形象化。
颜夕方才忍不住笑出声时,看到的正是一个画得丑得不辨五官的娃娃,然后上面注满了黑痣,并用文字注明穴位的针灸图。
微醺收起札记叉起腰朝他瞪眼道:“笑什么笑,丢不丢人,没见过人画画不是?”
“这应该是梦溪笔扎卷八所提到的脏器和穴位的相对应吧?其实画得挺好的,不过这样会更好。”说着,颜夕就径直走到书案边,从笔架取出一支小的毫毛笔,熟练地研了砚,在纸上画了起来。
微醺走过去一看,一副工整细致的人体图,半身的脏器都是裸露出来的,画得栩栩如生,就连几笔带过的眼耳口鼻都像了□□分。
在看到颜夕列出的细节部分时,微醺不禁惊讶。
“这些东西你怎么画得如此像?你原来也读过梦溪笔扎呀?除此你还读过什么书呀?”虽然知道他从小被人当成男孩子养,但顶多以为他只简单读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没有想过这些人文科技类的书籍也读得如此明解会意,并且习得一手好画技。
颜夕苦笑,其实他才真正说得上是三岁通读三字经,四五岁精通诗词,八岁左右的年纪已经阅遍千册书的神童。不仅读经明义,旁的知识也是略有涉猎的。而他之所以把那些脏器画得如此逼真,除了看过扁鹊编的古医籍里的图,更因为在牢狱时曾目悉过自己亲人的,娘就是因此而死的。
“不多,就这本而已。”颜夕不愿详谈,身边无所依靠时,最好还是藏起锋芒。
“你这图模特是我爹吧?”微醺乍看的时候就觉得他画的人五官很熟悉,再仔细一辩,似乎是她爹蒋三爷。
颜夕愣了愣,知道自己果然还是有点沉不住气,虽然他很想、很想很想让蒋老爷也试试肠子脏器暴露出来的感觉,但自己也不该这时候暴露自己的心境。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觉得颜夕有些暴力倾向吧??(⊙o⊙)…
☆、第12章
他沉默着还没有作答,微醺已经又自己说开了,“既然画画如此了得,下次可得让你给我描丹青了,最好能自带修图功能的”
女先生是个端庄秀气的大姑娘,文静优雅,连念篇文章都念得柔软无骨。软趴趴的像春江水暖,又像岸边急需扶腰的弱柳,有一下没一下,淅淅沥沥的,听得微醺直打盹。
女先生脸皮薄,没好意思斥责她,于是提了一个问题,柔弱无声地敲了敲案桌。
困得迷迷糊糊的微醺直接没有察觉,干干脆脆地把脸贴到桌上,轻微地打起了呼噜。
女先生尴尬极了,用书籍覆面,腾出眼角看看一旁面无表情侍立着的颜夕,看看大大方方趴在桌上睡觉的微醺。
微醺虽然对学习如饥似渴,却也仅限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像是妇德妇容或者四书五经的是毫无兴致的,而女先生今天读的这篇正是《中庸》里的。
颜夕叹了叹气,缓和气氛道:“先生,可否让我一试?”
女先生听了,放下书籍,有点讶异地看着跟前这个俊秀的小姑娘,点点头道:“可以,可以。”
“意思是,君子中庸,小人违背中庸。君于之所以中庸,是因为君子随时做到适中,无过无不及;小人之所以违背中庸,是因为小人肆无忌惮,专走极端。”颜夕完完整整地把女先生方才提问的解释说了出来,并且附加了一些自己的读解:“这一段话是对“君子而时中”的生动说明。也就是说,过分与不够貌似不同,其实质却都是一样的,都不符合中庸的要求。中庸的要求是恰到好处,如宋玉笔下的大美人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听着颜夕说完,女先生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并连连称好。她想不到这个比蒋家六姑娘大不了多少的丫头居然有这一番造诣,果然国公府里还是卧虎藏龙的。
在听到颜夕说想要一试的时候,其实微醺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仍眯着眼想看看颜夕怎么应付而已。想不到,他似乎是熟读经书的。
“颜夕”趁女先生继续拂柳踱开了念文,微醺趴在那里狡黠地眨巴眨巴眼睛拽了拽颜夕的衣袖,嬉皮笑脸的:“不若你扮成男装考个状元?”
如今微醺阅书不喜乖乖待在自己的书房,偏爱跑到映日苑后头的翠竹苑里。
原因是这座院子已荒废多时,而且总有些关于前三夫人也就是微醺生母的一些关于冤魂不息一类的传说,所以更是乏人问津,连定期派来清扫的都是些入府不久且话语权最低的奴仆。微醺就看上这环境清幽,恰是最好的避世清净处。
这天,微醺一手执着一本《考工录》,不知从何处搬来一把木楼梯就架在房檐下研究榫卯结构。
颜夕去了小厨房做了些小点心,就沿着廊道走进了草木华的翠竹苑。
沿着廊庑走,就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