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卿家哪一位女儿?”
蒋戚耀立马从座位站起,双手作辑一鞠,回答道:“回皇上,小儿奇技淫巧,不足以挂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是太子过誉了。”
“今日难得雅兴,蒋爱卿就不要过分藏巧于拙了,让她上来为众卿鼓奏一曲,怡情一番吧。”皇上在上座挥挥袖,不容推辞道。
于是,蒋戚耀只得让微醺下去作好准备。
虽然微醺平时大大咧咧、无所畏惧一样,但头一回进宫面见皇上,其实她还是有些被恢宏庄严的氛围给慑住的。
一旁倩笑娇颦的宫娥领着她下去更衣和抚琴试练之际,她就在心里想着,届时该奏哪一首曲为妙?
在花琴师严厉的打磨之下,如今她已经能灵巧地在一曲之间随意转换五十四种指法,并且游刃有余。
只是,花琴师依然觉得,熟练掌握这些抚琴技艺后才恰恰刚进入礼乐的启蒙,要真正奏出能撼动人心的曲韵,单单是熟习这些指法是远远不够的。
古来已有大音希声论,听之不闻,名日希。能用最简单的一套指法奏出百川归海,千丝万缕皆成绺,化无形于有声,化有声于无形,那才是最高的境界。
“咚”她在后头的让她作准备的宫室里鼓动了一个音,她不打算把那哗众取巧的技艺搬出来了。
对她来说,简单地把一首曲子奏完,情思与嘱盼能给予寄托,是现今唯一想完成的事。
为此,在那些不予见他的日日夜夜里,她老是独自一个关在一处,纤指垂落按抚出来的都是往日里颜夕哄她鼓奏时给她弹的乐韵。
当她由那些心灵手巧的宫娥们给上好精致的妆容,更换了华美的衣裙,曳着长长的衣摆,云鬓低垂,一步一声环佩叮咚地走上台阶,往早已摆好的琴案前款款落座时,周遭的人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复杂纠结的案件连载一周后终于圆满落幕了~~^_^撒花撒花??(°°)ノ?蠢作感觉自个对于断章方面断得不甚有技巧~~~带出案件后的另一桩事情这个事件也是在全文起着纽带般不可或缺的作用喔~~敬请继续观看
☆、第94章
幸好早在入宫之前, 冯氏就给她请了两个教习嬷嬷来指导她仪态。如今她的举止行动, 一颦一笑, 都经过百十次的练习和演练而来,细致到了每一个移动的方寸, 都能让在座的人深深屏息住。
她垂眸下来, 在一个不为人所察觉的瞬间尬尬地笑了。尽管排场和装束都不是她想要的, 尽管她只是想在一个简单清静之地,一身素雅面色素净地鼓奏这首曲子, 只给一个人听。
但是, 她转念一想, 其实, 只要华妆裹索下的,依旧是她的初心不负, 万席宾座之中, 他依旧在,那么, 以什么样的形式和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奏出这首曲子,并不重要。
“咚”她闭起了眼睫,纤指抚动,轻轻抬起那被许多珠钗金饰压得几乎抬不起的头颅。
她从来就不在意别的人的眼光, 从二十一世纪到穿越来到大靖朝, 她从一个只做自己自认为是对的事情的女孩,成长成了一个懂得把愿望和现实相糅合,懂得在其中取平衡的女子。
在众座睽睽的目光下, 她闭着眼睛,不知道,他是否也看过来了。
感觉到风正不徐不疾地撞向她的脸颊,身下的十指纤柔灵活得如同一根根被注入生命的个体,时而拖曳划转,时而轻弹勾勒,时而激烈如han风飒索的枝叶,时而又平和哀婉得如灯烛下落寞纠缠的暗影。
待她眉睫轻轻颤动,迷离水眸将开半开之际,只闻见周遭如雷如潮经久不息的掌声,和一浪盖过一浪的诵赞声。
她没有看人潮,也没有看他,只低头看了看自己痕迹斑斑的十指,微微地扬起嘴角笑了。
“这一曲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当时由六表妹的侍女弹奏的曲子,当时已觉惊为天人,果不其然,得有六表妹如此人才,才能教得出那样的侍女。”落座在皇上旁边的闵太子真心赞叹道。
微醺谦虚说辞了一番。她悄悄笑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哪里能比得上颜夕,尽管经过一番日子苦练过,也最多仅仅能比拟得上而已。
宴席间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中,任谁都没有留意到一直在后方让伶人乐师等待着上场的宫室中,有一魁梧的男子因为听到琴音而激动地冲落台阶,往宴席冲去之际被数名公公侍卫给紧紧拽住了。
尽管微醺轻易就获得了在座所有人的赞许,大家都知道蒋府三门出了个琴技高、相貌美的闺秀姑娘,但皇上更为喜爱的反而是一度寂寂无声地落座于一旁的,颦眉寡言更显楚楚可怜的蒋微晴。
皇上只抽问了七岁的微晴一些诗词,而微晴也都对答如流了。恰好只是背出了一首皇上最喜爱的诗,尔后,就被赏赐了绫罗绸缎、玛瑙翡翠、古董字画以及珍贵的南海夜明珠。
坐在微醺身旁的冯氏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却暗地里盯着微晴的方向揪了揪袖摆。
宴席在一片笙歌燕舞中结束,令人遗憾的是,原定是有微醺幼时的启蒙琴师厉师傅来鼓奏的,如今居然临时取消了。
微醺幼时还没有把鼓琴太当回事,那时候她爹千辛万苦地从宫中把造诣最高的厉师傅请来作她幼年的启蒙,连谨防男女大守思想古旧的蒋戚耀都可以暂时放下那一套,而请来男的琴师教授,可想而知这位厉师傅确非凡等,可她却一再地辜负,如今想想,真的有些暴殄天物。
是这些年一直从花琴师口中听来的这位厉师傅的厉害之处,所以在今天进宫之前,也在一直期待着能亲闻他的琴技。却不想竟临时取消了,她不免有些失落。
在结束宴席后,闵太子邀请微醺等一众表弟妹们同游皇宫。
在闻得微醺因为今儿本来满心期待能一闻厉师傅琴技,却不想取消了而惋叹时,手负背颈项高昂着仰头笑了。
一众弟妹中,微醺是走得最靠近太子的。
闵太子一回过头,就笑着安抚她道:“小表妹,不要紧的,总有机会的。大概是厉师傅今儿有事情。改日你来找我,提前跟我说,我让他来给小表妹鼓奏个一天一夜!”
微醺不禁抿唇笑了,走在后头的李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眉头紧蹙,掩在阔袖里的双手紧攥成拳。
“哦,对了,”闵太子停下脚步,朝后头一众表弟妹处看去,“你的义兄李颜我是在什么地方看过?”
听到这句,走在队伍尾的李颜眉头紧了紧,眼眸垂下,也不再移步往前。
微醺愣了半晌后,机敏地笑了,“哈哈,闵表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你只听说过当届小三元李颜是李家村出来的,尔后被我爹相中接进府中当义子,那你怎么不曾想到能让我爹收为义子的其中又有何种机缘?”
“还想不起来吗?”微醺故意打趣道,“就是你刚才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