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右臂。
原来她靠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还负伤未愈的右臂。
“你,手臂怎么了?”她还是察觉了, 伸手就要掰过他的手看。
他忍着痛, 任由她轻挽起他右臂的衣袖。
上头已经结痂了,只是活动关节时,他的眉心就隐隐皱起。
大夫说是脱臼没有及时接好休养好, 造成脱位永久的损伤,即使以后痊愈了也会因为提重物和活动激烈而剧烈疼痛。
“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弄的?会影响你考试吗?”微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焦急地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李颜因着她这番话被稍稍抚平了一些,只是方才她倒在那男人怀里这件事却一直像一束刺一样,刺得他浑身血孔,比手臂受伤可疼多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疼。”
微醺以为他说的是手臂上的疼,就连忙松开了手,想到外头让掏颜尼帮忙请个大夫上山看看。
李颜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臂膀,和散落在被褥间的雕刻品。
不一会,确认微醺已经走远,一直守在门外的带银面具的人就推门进来了。
李颜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但当他看见那人之后,他突然又有种感觉,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嗨,李颜。”那人语气轻快,面对他的一面警惕却尽如遇见一位老朋友一样轻松自如。
李颜蹙着眉,眯起了眼:“你是”
“写信告诉你醺儿在此的人,就是我。”仲大哥叹了叹气,轻轻道。
见他竟如此亲热地唤她“醺儿”,李颜的眉头不禁又蹙得更紧了。
“醺儿是你救的么?”他依旧没有放下警戒,“不知公子这么做,到底有何所图?”
仲大哥眼里有种闪烁不定的光,看着他,不由地低头失声笑了,“小兄弟,你认为,凡事都必须得有所图才是?”
李颜笃定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公子这么问不是愚蠢?”
仲大哥笑着笑着就抬头仰天,自个喃喃道:“是啊,凡事起必有因啊,我做这些真的真的是我蠢啊”
说完,他又兀自笑着离开了房间,留下一脸茫然的李颜。
这几天微醺除了给李颜煎药和端药外,基本时间都在和仲大哥一起弹琴鼓奏。
其实,她不是不想他的,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不想面对而已。
让她去跟他说什么呢?
说,,那风荷是你的老相好吗?
他会一脸漠然地点点头,嗯。
然后,跟他闹?你你你不许喜欢别的姑娘!不许和别人好?
他又会怎么说呢?自古男人三妻四妾皆是寻常?身为女子不该善妒?
这年头,即使是公主,大概也没有办法阻止驸马纳妾啊!
想到这里,微醺又觉得沮丧了。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穿到这个年代来的。
这儿的男子,除非穷得揭不开锅,不然,最不嫌弃的,就是妻妾多了。
寺外林间的琴音零零落落的,像是人一会儿忽东、一会儿忽西的心思。
就在素指指尖即将被琴弦绕缠住之际,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愣神不住,当她喟叹这手真像艺术家的手,真美之际,才意识过来,这是一直在旁以长笛附和她的仲大哥。
她吓得一下子缩了手,抬头仰望,看见一个在林叶间透进的光线下熠熠生辉的银制面具,听见一声玉石般低沉富有磁性的成年男子声音:“醺儿,心思不稳的时候,最好不要抚琴。不然,魔音入耳,人会更心神不定的。”
两人靠得很近,也丝毫没有这时代男女大防所应有的安全之距,他们不知道,此时因为受不了微醺连日来冷落的李颜,正正站在他们身后的树间,看着他们,心里如火如焚。
身为微醺未婚夫婿的身份,原本他是立场足够有余立马上前去拉开两人的。
但他就是在赌着一口气。
这几天以来,他已经不止一两次拉下过脸皮来主动示好了。
就像昨夜,当她把刚熬好的药汁端到他榻前,准备要离开之际,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告诉她汤药太烫,他喝不了。其实他是在暗示她留下来,即使只是把汤药吹凉的功夫,他也希望看到她,有她在旁陪着。
可她却莫名愠怒了,一下子就返回把汤药端走。过了好一会儿才气呼呼地把已经变凉变温的汤药端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有一天,你们倒回来这处看的时候就会感到莫名心疼了
☆、第111章
然后昨天早上也是, 他只是告诉她, 晨起结的霜水入药会有奇效。而她只是默默地“哦”了一声, 并没有多余的话。然后他又搜肠刮肚找了话题:“那个仲某人对自己的事情总是避而不谈,又老以假面目示人, 如此不实诚的人, 救你, 不过是出于一种你还看不到的目的而已。”
然后,她收拾碗筷的动作就加重了, 把杯盘磕得砰砰响, 却依旧一言不发的。
就在她收拾好转身要离去之际, 突然又回过头来, 语气冷淡道:“真想不到!我所认识的颜夕,竟也是个善于在背后议论的小人!”
他一下子就懵了。其实, 他也不知道, 他为何会这样。
大概是前两天老跟她扯花扯草扯天气扯霜雪雨露的,她一概沉默, 他急了,所以才会一时出言不逊的吧?
他很是纳闷。明明以前,总是她老爱挽着他的臂膀,笑得卧蚕弯弯地找话题跟他聊。如今, 却为何正好反过来了, 她还不爱搭理。
“醺儿!”终于他还是沉不住气,踏着薄薄一层细雪和碎落的叶片“沙沙”地走前去,“我们得回去了!你爹他很担心!”
他的语气, 有说不出的急躁和不安。
微醺依旧背对着他,只是抚琴的手停顿了下来。良久,唇间才蹦出一句:“知道了把我平安带回去,你的任务圆满了是吧。”
他愣着没有说话,仲大哥却像看不下去一样,微笑着劝解道:“醺儿,其实这小子在害羞呢,担心的人是他。”
此话一出,李颜立马恼羞地瞪着仲大哥,慌忙解释道:“是很担心哪,担心把你的人带不回,义父到时不知得如何怪责了!”
他的语气依旧冷硬,某些咬字故意加重了,显得像是讽刺一般。
微醺简直听不下去了,“砰”地一声撞到了腿脚,疼得眼泪直往眶里溜转,然后急急抱起仲大哥做给她的木琴,经过李颜身旁时,气冲冲地用琴身把他撞倒一旁,往后寺庙方向走去。
李颜抚着疼痛的肩膀,冷瞄了一下后头的人,就蹙着眉跟在微醺后头走回寺庙。
仲大哥在后头无可奈何地轻叹口气。
离开中都寺那天,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山头的雪已经开始有消融的迹象了。
李颜强行把微醺的东西塞进行囊里,唯独漏了那把铜丝弦制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