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卫太傅却是低头看着自己眼前这张娇嫩的脸蛋,看了一会淡淡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浸月亭赏花,品尝龙井虾仁吗?臣来接陛下。”
太傅既然肯给自己这份天大的情面,聂清麟自然也是从善如流,乖乖地被一路跟着去了浸月亭。这一路走来,太傅一直稳稳地走在皇上的身旁,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浸月亭时,只见湖面平铺着接天的绿叶,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玉光,荷花虽然开得娇艳,却是有朝开午闭”的习性。君臣二人都是个忙了一上午,错过了荷花最美的时候。不过留着些许的遗憾也好,如今这半开半合的模样倒是愈加引人联想,便是再期盼着它最娇艳的模样,想着再赏一次。
亭中的玉石桌上早就铺摆好了碗碟,见皇上与太傅入了亭中,阮公公便吩咐传膳。不过他心道:原是说跟公主一起,怎么变成了皇上?这兄妹二人雨露均沾也是甚难的功夫啊!太傅高妙啊!
今儿的膳食的味道走的是江南淡雅的格调,倒是衬得了这满池的盛世荷花。紫砂小盅的东坡肉煮得入味,那道龙井虾仁也甚是雅致,虾仁玉白鲜嫩;芽叶碧绿清香,还未入口便已经感到唇齿的清香。一碗莲藕火腿汤用来开胃最是不错,其他的几样小菜也是jīng致慡口得很。
等待布菜时,聂清麟习惯性地等着太傅夹菜到自己的碟子中,太傅有堆山”的恶习,按着他的喜好将吃食堆砌成满山满尖儿,若是自己还夹的话,最后便是要撑到了自己的肚囊。
可是今儿等了半天,却是不见太傅举箸布菜,太傅正喝着汤,见皇上还不动筷,便问到:是菜肴不合胃口,怎么的不动筷呢?”
聂清麟柔柔地说:等着太傅夹呢!”这等猫咪一般软糯,引得太傅倒是展开俊颜微微一笑,说道:臣初见皇上时,陛下还是个孩子,这心里便记住了皇上那时羸弱的模样,只觉得皇上是个喂养操心的,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是需要微臣操持的。只是皇上也是渐大了,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微臣若是太多gān涉反而惹陛下的不快,爱吃什么便请陛下自己做主吧!”
说完,又自顾地自己吃了起来。聂清麟有些把不出太傅此时的脉象,见他不欲多言,便低头慢慢地进膳。
几次偷偷抬眼望过去,太傅都是一副安静进餐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执握着包金的象牙箸,薄薄的嘴唇也不露齿安静地咀嚼着,一双幽深的凤眼眼望着那湖里半开的荷花,一阵微风袭来,chuī起了脑后的夹着金线的束带,真是仙人如画……
聂清麟觉得此时多言搅了仙人的思绪便多有不妥,也是尽量屏息凝神,一顿饭吃得却是安安静静,偶尔有杯碟碰撞的声音,都是听得有些惊心动魄。
用完膳时,太傅起身告辞,他接过手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说道:时辰不早了,微臣先出宫了,还请陛下早点安歇。”
说完便朝着园子外走了出去。
聂清麟长叹一声,觉得今儿明明吃得不撑,为何这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过后两天,六皇子那边倒是传来了消息,说是六皇子愿意改姓,承接沈家的香火。皇室之间也是有过继的,但大都是同姓而为,像这样成年的皇子皇姓改到平民之家的可真是闻所未闻,这个六皇子聂清宣倒是开创了一大先河!
一时间民间里的议论褒贬不一,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后六皇子就算是改回了聂姓,也失了身为皇子的那份号召力。
聂清麟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六哥的后半生算是有惊无险,可以安然度过了。估计太傅是觉得既然要给儒生们脸面,不妨给个彻底,居然还派下了太医院里的名医替六皇子诊治,据说那身子也是调养见好了。
六皇子出宫那天,想跟皇上辞行,聂清麟听了阮公公的禀奏,想了想说:朕的身子这几日乏了些,你替朕传话‘愿沈卿孝顺家中长辈,家宅和顺’便好了。阮公公便依言退下去传话给沈清宣去了。
聂清麟望着窗外,微微叹了口气,微微羡慕六哥的福分之余,她知道兄弟之情便是到了头,见了面也是徒增彼此的不便烦恼。
再说见了六哥,只怕又是惹得太傅不快,自己这些日子捅得篓子够多的了,倒是不必锦上添花。自从那日湖畔赏花品菜后,太傅又是接连数日没有进宫了。
这几日上朝去的都是那个假皇子,她在宫里也是落得清闲,日日闲散在凤雏宫里,若不是今日阮公公求见转达六哥的辞行,自己也不会匆忙来到这寝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