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来,明明秦夫人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容貌却养的极好,看上去就仿佛二十五六的少妇一般,她这张脸与秦皇后十分相似,只有那双眼睛长得不同,姐妹两个一个是杏眼,一个是凤眼。
看到夏术,秦夫人面容冷漠,不带一丝笑意,那双凤眼上下打量着她,突然问:“你失忆了?”
夏术知道眼前的妇人不好糊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怯怯的唤了一声:“母亲……”
“闭嘴,你哪里配叫我母亲?”秦夫人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身边的嬷嬷们看着夏术的眼神也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意,夏术愣了一下,眼前的秦夫人明显就是赵曦的生母,为什么一个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一行人直接越过夏术往正堂的方向走,院子里只剩下夏术跟召福主仆两个,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召福才开口问:“主子,秦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夏术摇头,她根本不是赵曦,哪里会清楚秦夫人的想法,此刻幸好能用失忆做挡箭牌,否则以她们母女之间相处的情景,恐怕自己一个照面就会被人拆穿,冒牌货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
秦夫人一行人进了正堂,郡主府里的奴才们都清楚秦夫人的身份,知道这位是秦皇后的亲姐姐,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端茶的端茶,打扇的打扇,等到夏术走进房里的时候,就见着秦夫人冷冷的扫过来一眼,漫不经心道:“听说你最近跟惊蛰公主走的挺近的,甚至还去了宫里好几趟?”
“……是。”
看着站在堂下的夏术,秦夫人微微眯了眯眼,她很清楚这个女儿并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否则见到她的时候,恐怕会吓得直接藏起来,哪里会亲自出门来迎接?
“我明日入宫拜见秦皇后,你老老实实地呆在郡主府里头,不许出门一步,省的丢人现眼!”
站在夏术身后的召福听到这话,心里头不免有些不忿,郡主从来没做过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眼前的秦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郡主?
看着小丫鬟这幅不忿的模样,秦夫人低低笑了一声,冲着身边的赵嬷嬷吩咐道:“阿赵,带郡主下去,让她呆在佛堂里好好抄佛经,什么时候抄完一本金刚经,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母亲,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得抄经?”
秦夫人刚一进门,就要把自己关紧佛堂里,夏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母亲,原本的玉曦郡主说不定就是因为受不了秦夫人的性子,这才试图逃婚,岂料被那些茹毛饮血的辽人给抓了去,才会让她平白顶替了郡主的身份。
柳眉一竖,秦夫人那双白嫩的手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随手抓起茶盏,用力的摔在地上,碎瓷片蹦到夏术身上,亏得她襦裙的料子不薄,否则这一下非得受伤不可。
“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大,果真是摔坏了脑子,连我的吩咐都敢当成耳旁风,像你这种丧门星,不去佛堂里呆着,难道要留在外面克死别人吗?”
话一说完,站在秦夫人身后的几个嬷嬷往前走,一人一边拉着夏术胳膊,想要将人拖到佛堂里,身旁的召福见了这一幕,伸手就把一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推倒在地,尖着嗓子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对待郡主,难道不怕皇后娘娘责罚?”
召福是秦皇后身边的死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竟然连郡主娘娘都敢折辱,召福真的不敢想,以前郡主在金陵到底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曦儿,你这丫鬟胆敢用皇后娘娘来压我,真是好本事……”秦夫人盯着她的眼神满是han意,好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儿,而非自己的女儿,夏术现在还没有摸透自己的处境,自然不会跟秦夫人硬碰硬,她拉了召福一把,低声道:“女儿这就去佛堂抄写金刚经。”
秦夫人点头:“金刚经是镇压邪祟所用的经文,像你这种丧门星多抄几遍金刚经,也能将身上的秽气消减些……”
夏术自问重生了一回,也不会像秦夫人一样迷信,因为什么莫须有的命数,竟然这么折磨自己的嫡亲女儿,真是疯魔了。
手里头转着紫檀小叶佛珠,秦夫人看都不耐多看夏术一眼,等到人走出正堂后,一旁的赵嬷嬷才低声安抚着:“夫人千万别难受,您请了大师做法,这么多年又去庙里添了不知多少香火钱,小姐在外面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不会出半点儿差错……”
听到这话,秦夫人转动佛珠的动作更快了些,闭着眼,低低的叹息一声。
夏术跟召福两个走到了佛堂里,郡主府中的佛堂从开府那日就收拾好了,只不过夏术并不信佛,所以也没有进到过佛堂之中。
坐在木桌前,夏术先是研墨,将宣纸铺平,对着一本金刚经抄写着,一旁的召福看着郡主这幅模样,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愤愤不平道:“郡主你明明是金枝玉叶,为什么要来佛堂里抄经?奴婢觉得秦夫人才应该来抄经,省的心绪不平,老想着来折腾您。”
“嘘。”细嫩食指放在娇艳的红唇前,夏术透过窗户纸看到门外站着的几道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之色,即便她才是郡主府的主子,但府里头这些奴才一个个当真机灵的很,秦夫人这才刚来,就恨不得巴在秦夫人身边,毕竟人家可是秦皇后的亲姐姐,比一个外甥女不知要亲出多少倍。
心里头转过此番想法,夏术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抄写经文,召福盯着门口的人影,走出去看了一眼,气的整个人都要炸了,跑着冲回了夏术面前,眼眶通红道:“郡主,她们欺人太甚,竟然在外头贴着黄符,好像把郡主您当成妖精一般。”
听到这话,夏术并不觉得意外,反正这些人不过贴几张符纸而已,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自己就算把符纸给撕了,她们还能再贴,一来一往的,当真没什么意思。
“别去管她。”
一本金刚经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夏术一晚上自然是抄不完的,而秦夫人完全没有怜惜她的意思,根本没派人送来晚饭,幸好召福跟厨房的大娘关系好,这才去厨房里带了一只卤鹅回来。
虽然不清楚秦夫人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夏术明显不是为难自己的人,跟召福两个在佛堂里将卤鹅啃了个干净,一股rou香在佛堂里弥漫着,要是秦夫人见到这幅情景,说不定又会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了。
入了夜之后,她跟召福两个坐在凳子上歇息,那本金刚经只抄了一半,夏术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想要歇着,就听到了石子撞在窗户上的声音。
走到窗前一看,易清河那厮不知怎么摸到了这里,守在佛堂外头的嬷嬷早就昏了过去,两个都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