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教训,还不够你老实呆着吗?”他们紧紧相挨,呼吸相对,他的手掌还贴在她肩膀上,却没有恰逢其时的情话。
也许是适应了温度,也许是她的肩膀暖了他的手心,辰涅不觉得这样不舒服,反而抬起手,拽住了男人的衣领。
她望进他眼底,无畏的,将他们的距离再次拉近。
厉承的肩膀却突然一懈,贴着那块伤疤的手轻轻松开。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除了手下那块犹在的疤痕,她如今整个人都让他陌生。
厉承这几年都不曾再想起她过去的模样和那些事,此刻却突然想起,她以前其实是另外一番样子。
不是现在的容貌、声音,更没有现在的气质。
面对陌生未知的人和环境,她曾经是那么慌张恐惧,他见过她痛哭、小心翼翼,看过她的láng狈肮脏。
厉承看着辰涅,眼前与脑子中的过去纷杂jiāo错,记忆中辰小念的面容和面前辰涅的脸孔完全融合,寻着记忆,他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儿——
那年他隔着木门,偷偷打量,他看到她昏睡在屋子里的榻上,身上斜盖着被子,露出陈旧的衣服。
村子里一位叔叔站在一旁,用方言问他:那么样?”
他还不懂这三个字背后的意义,只是反问:她不是山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朝他笑笑,明明才三十多岁,却是满脸的褶皱,他对厉承说:我们在山下救了她,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就把她带进山里了。”
厉承点头,目光落向屋内。
他那时候其实知道,这是谎话。
☆、第十二章
冷榻、yīn湿的棉被、空寂的房间,恐惧,心慌。
还有黑暗。
屋子里没有灯,窗户密封,大门紧闭,隔间有烘臭的茅坑。
辰涅醒来,惊慌失措,努力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拍门大叫喊人,用手指去扣窗户上的木头封条。
她才十七岁,惊恐极了,哆嗦着大哭大喊,她喊有人么?救救我!有人吗?我好害怕,救救我。
她痛哭了两个多小时,眼睛肿胀,再也掉不下一颗眼泪,抱着腿所在冰冷的砖头chuáng榻上,心中慌乱地猜测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很饿,饥肠辘辘,没有水,嘴巴gān,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黑暗里没有光,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喊叫了,最后只祈祷能有一碗水或者一点面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什么时间,寂静中,门板被敲响,咚咚咚三声。
她惊愕地抬头,刚要爬起来,对环境本能的悲观让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也许根本不是有人来救她。
她默默的,像一只受伤的小shòu,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但没人推开门,门板下一角被叩开一道长方形的口子,光瞬间穿进。
长久的黑暗后久违的光明并没有让辰涅觉出高兴,她抱着自己,往角落里蜷缩,恐惧那道光。
她知道门后有人。但她不知道,那是坏人,还是好人。
过了一会儿,一碗水从那个口子里被送进来,就放那道光里。
辰涅身体颤栗,冷汗一层一层冒。
可门后的人什么也没说,只留下那道光和那碗水就走了。
辰涅知道那人走了,因为她屏息听到了脚步声。
如果是十年后的辰涅,她一定会敏锐地察觉到,那是故意留下的声音,好让她知道门口没人,她可以安心。
但那时候的辰涅只有十七岁,她再胆大心细,面对当时境遇,心中能有的也只有恐惧。
辰涅在那个黑暗轰臭的屋子里呆了有些日子,那段时间里,除了水,门口还会送过来一些饼和蔬菜。送东西的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来的时候咚咚咚敲三声木门,东西送进来,再很快离开。
不知道几天后,终于,辰涅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隔在门外,全是她听不懂的方言。
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只有木门在打开的瞬间,男人低声说的话她略微听明白了:这么久,应该没力气,老实了。”
嗯,带回去吧。”
木门打开,光亮透进来,可以看到榻上隆起一块,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是那个女孩儿,应该饿晕了。
他们走进来,脚步擦着地面,走近了,定睛一看,果然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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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涅闭着眼睛,身上盖着被子,手心下却攥着一块石头,她紧紧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