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愣住了,舒晴愣住,从办公室门口瞥见顾之一晃而过的身影因此追出来的何琳也愣住了。
顾之的身姿宛若荒野上的一株白杨,那种坚定又无人能撼动的姿态深深地扎入眼里,像是生根一般,再也拔除不了。
他转过身来,再一次牢牢地握住舒晴的手,走吧。”
她一直在催促他走,而说完他想说的话之后,他这才如她所愿。
舒晴愣愣地被他牵着往来时的路走去,与何琳擦身而过时,顾之目不斜视,而何琳涨红了脸,忽然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顾之,你确定这就是你要的选择吗?”
顾之没停步,而她又继续说:我不是没告诉你领导的意思,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对得起你自己吗?为了一个平凡得扎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小姑娘,你要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这个一向自诩冷静优雅的女人忽然动了情绪,用那种劝服力十足的语气对着他的背影不顾一切地自说自话,顾之的脚步倏地顿住。
一片寂静的走廊里,很多办公室里的人都屏息不语,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后,等待着顾之的回答。
而顾之缓缓地转过身来,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何琳,对不对得起,恐怕只有我说了算,什么对我来说更重要,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替我回答。”
何琳咬住艳若桃花的嘴唇,那你的前途呢?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顾之忽然笑了,平静的表情,好看的笑颜,只可惜眼神里是彻底的冷漠疏离,他似是漫不经心地说:前途?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放弃了你难以想象的辉煌前途,如今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事实上就算要坚守和舒晴的感情,他也没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的,何琳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迟疑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果不其然,顾之临走之前忽然对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那些聪明用在不适合的人身上,只会石沉大海。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底线。”
那个男人牵着他的小姑娘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何琳的身子忽然晃了两下,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了。
也对,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呢?
她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会把握时机动摇人心,他再清楚不过,舒晴一个星期以来独自面对流言蜚语,丝毫没有跟他提起过,少不了她出的一份力。
于洛丹是她的得意门生,无缘无故为何眼巴巴地等在学校门口讽刺舒晴,少不了她的一番暗示。
而那个前后两次rǔ骂舒晴的单眼皮女生……哪怕顾之只在办公室见过她一次,也清楚地记得当初她叫了何琳一声gān妈”。
这么多的巧合,顾之不是傻子,不会猜不到这个女人为了自己是怎样不遗余力地妄图动摇舒晴的决心。
电梯里,舒晴低低地问了句:眼巴巴地跑到五楼去,就为了说句你是认真的?”
顾之不置可否地盯着那个变化的楼层数,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呢?都说了别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只要我知道你认不认真就行了。”舒晴看着他,明明觉得这样的顾之脱离了以往的冷静从容,显露出了一些幼稚和冲动的迹象来,却又无可抑制地觉得这样的他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叮——到一楼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的同时,顾之侧过头来,平静又专注地看着她,因为我知道你很在意。”
好比初相识之后,她会为了他对她的误解再三纠缠追问;好比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之后,她气急败坏地冲去找宋予算账,然后急于澄清谣言;好比流言传开以后,她虽说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躲闪的目光和不安的表情处处透露出她的口不对心。
舒晴,要是你觉得两年过去,我还不了解你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恐怕这样的男人还是尽早离开你比较好。”
她说过她是个虚荣的女生,在意别人的目光,做不到清心寡欲、无动于衷。
而他所了解的全部,就是她虽然勇敢,但最怕自己在意的人也不相信她。
带她四年的辅导员对她来说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如果连这样的人都怀疑他的感情,她会有多么沮丧?得不到祝福的理解的感情,她就算继续坚守着,也难免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