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平复一下杂乱的心绪,抬头直视他寒冷的眼光,等着他的答案。案子还在调查中,暂时没有结果。”
他认罪了吗?”
叶正宸想了想。不管他认不认罪,这件案子他脱不了gān系。”
这我明白。”作为副市长的秘书,他就算没有同流合污,也必定知情不报。目前这种情势,叶正宸能保住他的命实属万幸,我别无他求。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我试探着问
他深深吸气,估计领口处的衣扣扣得太过严实,让他呼吸困难。等结果出来,他们会让你见他。”
大概要等多久?”我试探着问,我不急,我怕我爸爸等不了。
叶正宸没回答,抽走我手中的报纸,一路上读报纸,不再理会我。开车的勤务兵从倒后镜看了我很多次,充满好奇和探索。
我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一身不容侵犯的肃穆,不苟言笑,俨然一副纪律严明的军人风范。
若不是那张化成灰我都认得的脸,我真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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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四环外,停在一个看似高档的住宅区楼下,举目四望,没有一间挂牌匾的饭店。
我全身一僵,犹疑着看看四周的豪宅。不是吃午饭吗?”
叶正宸看我一眼,见我一脸紧张,黑眸里闪过一抹隐笑。这里有家不错的私房菜馆。”
刚巧勤务兵开门下车,他贴近我一些,语调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不用担心,我穿着这身衣服,什么都不敢做。”
看他一副衣冠禽shòu的样子,我不得不提醒他: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一样没少做。”
车门被从外拉开,叶正宸下车,他极力抿紧薄唇,压抑住嘴角牵出的笑意。
勤务员先行到楼下按了门铃,我们到门前时,楼门已经打开。
叶正宸带我上至二楼,已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女服务生迎出来,惊喜染尽笑颜:叶参谋,您请进!”
待她留意到我,喜色从她年轻俏丽的容颜上褪了下去。
服务生将我们引进一个包房。与其他的饭店不同,这里装修素雅,没有一点烟酒味,反而有股家的温香。
请稍等,我去沏茶。”
见漂亮的女服务生退出去前,欲语还休瞄他一眼,我很想讽刺他一句:叶参谋,你是不是又忘了告诉人家你已婚?
想想,还是算了。
不消片刻,女服务生端了一壶极品的铁观音进门,为我们斟上,随后拿出菜单,见叶正宸对着我扬了扬下颚,立刻把菜单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一看,全是川味。
你们这里是川菜店?”
不是,中西餐我们都做的。不过……”她偷看一眼叶正宸,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叶参谋只吃川菜。”
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菜未入口,辛辣已满腹。
我放在桌下的手暗暗捏紧,根根手指都会聚着酸涩。
随便做吧。”我把菜单递还给她。
她看向叶正宸,他点头。那就随便吧。”
服务员退出去,我们又一次面对面坐着,很近,又很远。
房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我低头喝茶,心绪就如同开水中徐徐展开的茶叶,慢慢被酸涩的滚烫浸满gān枯。
他再次开口,语调和表情仍是我读不懂的平静无波。你不想问我为什么穿这身衣服吗?”
手里的茶杯一颤,茶水漾过手指,滚烫。
他轻chuī着漂浮的茶叶沫,慢慢说着:我爸爸是个军人,我从小在军区大院里长大。十八岁那年,我想考医学院,他让我考空军学院,我们僵持了两个多月……最后我们各让一步,选了军医大学。”
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的谎言,我不觉失笑。你还有什么是假的?或者说,你有哪句话是真的?”
他几分无奈,摇摇头,继续说:我大学毕业后被送去培训,我想培训后出国继续深造,他让我去军区的机关,我们僵持了一年半,又各让一步……我去了日本学医。”
我有些不懂了,现在是和平年代,军医可以以正常的手续出国深造,为什么他要隐瞒身份?
除非他另有目的!
你为什么去日本?”
很抱歉,这属于军事机密。”他坐正,平静地品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