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止哭声的,也不知道那哭声是慢慢减弱还是骤然停止,我像一个漂浮在黑暗中的幽灵一样,茫然地看向四周,却发现无论上下左右都黑的让我害怕,不知道该往哪里飘浮。
在什么都无法做到,什么都无法再做的此刻,也许就此消失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死”这个可怕的概念出现在我头脑里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其实应该怎么做,大家都已经告诉我了。
只要死掉就没事了。
我死掉的话,父母至少可以从保险公司那里得到一大笔赔偿金,这样便足以支付钱律师的费用。
我死掉的话,社会上的众怒也会稍微平息一些,舆论会多少对我们这一家人有一些同情,对审判结果也有益处。
我死掉的话,还可以成功报复这段时间里伤害过我的人。青木也好,湘婷也好,还有这个教室里那些落井下石的同窗,如果明天早上他们走进教室看见我的尸体,就算没有自责,也会被吓得做好几天噩梦吧。
我心中稍稍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快意,嗯,就这么办好了。
我坐回到座位上,拿起一把裁纸刀,深吸一口气将它缓缓放在手腕上。
不得不说,在看到那雪亮锋利的刀刃时,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写完遗书再说。
我原本不是什么好学生,笔记本本来就不多,结果翻开才发现被班上那帮人画满了恶心的涂鸦,甚至有的还把口香糖粘了进去,竟然找不到一张干净的纸。
无奈之中,我想到了那天从女记者手中抢来的笔记本。我在书包里翻了翻,发现它果然还在。
我随手翻开一页,结果正巧翻到那天女记者写的那篇报道:谢妍树平日性格恶劣,且私生活极为放荡,曾有过多次与男生私奔、堕胎等不堪行为……
这下好了,我叹了口气,别人在看到我遗书的时候还能顺便被科普一下我的“个人简历”,如果我能有幸和袁伯伯一样上电视的话,这段也给记者们省了撰稿的麻烦。没想到我废了那么大力气抢走的材料,最后还是不得不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真的是白白牺牲了沈晞言的手机。
想到沈晞言,我的心里感到一阵难过。于是我撕下一张空白的纸页,想写一封信给他。
可是写下他的名字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写什么给他,比起没有什么能对他说的,他也不想听我说任何一个字吧。说到底,从自己讨厌的人手里收到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糟心的。
我沮丧地把纸揉成一团,想再撕一张纸,却发现笔记本里夹着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