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车外来人是景牧之，毛蓉蓉脸色一喜。
“景老师，你怎么来了？”毛蓉蓉手快打开车门。
鹿漫漫听到她叫景牧之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小花猫似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和站在车外气宇轩昂的景牧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可以和鹿小姐单独聊聊吗？”景牧之和善地问毛蓉蓉。
“行啊，你劝劝她吧。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也不说原因。麻烦你啦景老师，我去给你们买咖啡。”
毛蓉蓉像是见到救星似的飞快跳下了车。
鹿漫漫不听别人的话，偶像的话总该听的吧？
景牧之站在大敞的车门口，鹿漫漫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把脸转了过去。
“我可以进去吗？”景牧之问道。
“嗯。”鹿漫漫含糊着应了一声。
景牧之坐上车，前面的司机自作机灵地把门关上，然后自己跳下车跑一边抽烟去了。
鹿漫漫：“……”
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两个就这样飞快地把她给抛弃了。
景牧之坐在鹿漫漫旁边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一个通道。
鹿漫漫脸冲着窗户，手边也没镜子，窗户上还挂着窗帘，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脸上花花绿绿到底有多精彩，实在不好意思转过身去面对景牧之。
“刚才是我把话说重了？”景牧之轻声说道，“抱歉，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我没事……”鹿漫漫低头扯了一把纸巾，“你说得没错，我哭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你的问题？”景牧之有些诧异。
“嗯，我不是玩票的。”鹿漫漫垂下头把纸巾揉来揉去，“我真心喜欢演戏，也有奋斗的目标……”
“是啊，我见你经常在片场观摩别人拍戏时记笔记，我信你。刚才的确是我唐突了，不该说你玩票。”
“没有，我不怪你，真的。”鹿漫漫生怕他道歉，一着急就转过头来。
景牧之看到她花掉的眼线和被眼泪晕染到大了一圈的红色眼影，愣了一下之后没忍住笑出声来。
鹿漫漫：“……”
“抱歉，你这样有点像京剧的花旦。”景牧之别过脸去，让鹿漫漫不那么害羞。
鹿漫漫赶忙从车上的化妆包里翻出镜子，她这副尊容说花旦都是夸赞，丑角都不带这么难看的。
景牧之找到车上备的矿泉水，拧开瓶子把纸巾打湿，然后递给她。
“戴导说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眼睛哭肿了一会上镜该不好看了。”
景牧之说着给杜闻语发了信息，让他立刻拿冰袋来停车场。
“对不起。”鹿漫漫歉意地接过打湿的纸巾擦掉脸上的痕迹。
“如果可以，能告诉为什么会哭吗？你很抗拒和我有亲密接触？”
“嗯？”鹿漫漫惊了一下，这么直白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当然不抗拒了，甚至还高兴到飞起。
不过这种真心话她也没脸说出来。
“景老师，其实跟你真的没关系，是我太儿戏了，只为了膈应你就改剧本加戏。”鹿漫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我不是不想和你拍戏，我和你一样愿意配合剧本工作的。”
“那为什么要哭？”
“主要是因为你对工作态度那么认真，知道我故意为难你还要拍，我就是觉得愧疚对不起你。”
“这没什么。”景牧之柔声安慰着她。
“就是觉得我不配，除了有个好爸爸我什么都没有，跟你和戴叔的专业态度比起来，我还差得远。”
鹿漫漫越说声音越低，她是真的很羞愧。
景牧之了解情况以后倒是放下心来，他早就知道改剧本是鹿漫漫的主意。
其实他起初的确很生气。
这种资源咖在圈里有不少，带资进组霸占重要角色，还随意加戏改戏。
他们仗着自己背景深厚就十分傲慢，把多少人认真对待的工作不当回事。
可在看到剧本以后，景牧之对资源咖的态度虽然不可能立刻扭转。
但至少对鹿漫漫，他的看法变了。
她和其他广义上的资源咖是不同的。
而且他也没想到鹿漫漫会因此有心理负担，哭到毁形象，还这么直率地道歉。
“你不用这么想，新剧本我很满意，如果写得不好，戴导也不会同意的。你认为他是那种会徇私任你儿戏的人吗？”
“不是。”鹿漫漫摇了摇头。
起初的确是她利用爸爸给戴导施加了压力，可当时她保证过，一定会有更好的剧本出现，戴导这才给了她三天时间。
鹿漫漫做编剧的事情，除了戴导和毛蓉蓉，剧组没人知道。
正因为自己操刀，她才有底气向戴导保证，一定会让他更满意的。
“别难过了，好好休息一下调整状态，然后我们去好好拍戏？”
景牧之柔声的安慰让鹿漫漫心里一暖。
本来已经快停下来的眼泪，这时候又不争气地留了下来。
景牧之：“……”他安慰人的方式不对？
看景牧之错愕的表情，鹿漫漫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鹿漫漫瘪着嘴，正准备跟他说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她正哭得欢快，鼻子嘴巴都不顺畅，一张嘴就吹了个透明泡泡出来。
“啪”的一声泡泡破裂，连带着鹿漫漫那可怜的偶像包袱也一同碎了满地。
鹿漫漫：“……”在男神面前这么丢人，她想去死一死。
景牧之在鹿漫漫哭花了妆的时候，以为这是她最狼狈的时候。
实在是没想到还有突破。
他忍不住笑出声，而且看着鹿漫漫窘迫又可怜的模样，笑声一点都止不住。
他知道自己不该笑，应该安慰她的。
可就好像身体里有个笑点的开关被打开了似的，不仅停不住，而且越笑越大声。
鹿漫漫觉得要羞死了，她看着男神很没形象地大笑，又羞又恼。
她鼻翼张合，正要生气地质问，这回从鼻子里又冒出一个鼻涕泡。
景牧之这下笑得更开怀了，眼角还似有光点闪烁。
鹿漫漫本来还挺生气，后来自己也觉得好笑，就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