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秘笈是身外之物,他们若是当真找到了,便算是与他们有缘。可是后面半本是师兄在重病中熬夜为他所写,断然不能就这么被别人拿去。
冯云舒找寻不着,折身回去禀告父亲时,陆之霖悄悄借着夜色推窗而去,翻墙进了王越原先住的院子,拿了秘笈,想了想,将秘笈一分为二,母亲留的那份仍旧放回原处,另外半份放入怀中,随后连夜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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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疾行了几十余里,陆之霖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只往偏僻的地方而行。在做下那般决定的时候,他十分坚定果决,但在离开小隐山之后,他才感觉心神恍惚。
似乎晚上能够让人的凶性毕露。昨天夜里的那对父女陌生得让他感觉可笑。
冯柏曾经对他说,江湖险恶,逢人不可全抛一片心,冯云舒也笑他看似聪明,其实内里十分耿直,幸好他是在镖局里,若是闯dàng江湖定是要被人骗的。殊不知越是拿这些话教训自己的人,才是真正会对自己下手的人。
或许冯家以为,自己突破先天,和玉虚剑法有关,和冯云舒结了亲以后,自己定然不会拒绝给他们看看,可是现在婚事不成了,他们自然要另外想办法。
如果他们问他要的话,他自然是会给的,冯家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若非自己没有见识过那几大箱子的秘笈,或许他真的会把玉虚剑法看得如珠似宝,不会轻易送给别人。
可是眼界开阔的他,已经知道绝世剑法远远不是武道的最高境界,jīng妙的剑术虽然能让人很快进阶,进入先天,但先天之后才真正开始选择专属于自己的武道,别人开创出来的剑术未必最适合自己,甚至每个人的武道,都不尽相同。
而他的改变,完全是师兄带给他的。
师兄对他的恩情深重,本来就重得让他喘不过气,现在更是多了一层。
陆之霖却似已完全抛弃了这些念头,脑海中回忆起了师兄离开时的表情。知道自己对大小姐放不下的时候,王越像是恍然,像是失望,又像是解脱。或许自己那时候突如其来的告白,对师兄来说,才是一种困扰吧。
自己叹息冯家父女心气不高,为区区一本秘笈就不择手段的时候,师兄是否也在叹息自己胸怀不够广阔,为了报恩就违背自己心意,连喜欢大小姐都不敢说。
在师兄心里,从来就没有要他报答的念头,对他好,也只是出于师兄弟的感情。
在他心中,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消失的同时,却又像是被烈焰灼烧似的疼痛。
师兄能决绝离开,那么或许……师兄从来没有爱过他,至少是像他以为的那般爱他。
可是自己已经是注定……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待续》
下部
作者:月佩环
出版社:威向文化
出版日期:2016/02/03
文案
他是名动天下的东陵侯,
武艺独步武林容貌世间罕有,
世间千千万万人难入他眼,
却不想一时顺应天命捨身救人,
从此养了一隻会扑倒他的小白眼láng。
受限于内伤只能听凭陆之霖对他为所欲为,
一度错信这俊美少年真对他怀有爱情,
可就算冷漠抗拒这油腔滑调的臭小子,
陆之霖依旧死缠烂打的追上来。
打不退、骂不走,就连王越自己,
也在不自觉间动了情、上了心……
第十一章
太师府的晚上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东厢的一间房内,一个宫妆丽人含着眼泪,小声问坐在椅子上的华服青年:「越儿,你既然见到了那孩子,怎么没把他带回京城?那孩子没了爹娘,定是吃了许多苦……」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王越冷冷地道。能骗得自己深信不疑,让他脚踏两只船,王越只能说自己真是瞎了眼。
萧夫人抽抽噎噎地停不下来:「他比你小好几岁,怎么就不是孩子?」
王越的神色带着许多不耐:「你的孩子还不够多吗?我那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过得如何了?」
萧夫人这些年又有所出,可知在太师府中她的荣宠实是无人可比。
「娘待他们的心,和待越儿是一样的。你也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这些年娘见不着你,好生想念……」
萧夫人梨花带雨,看得让人心中大起怜惜,然而王越却是端坐如故,无动于衷。
「下次你便把他带到京城给娘看看吧,娘就这一个要求……」
「陆之霖习惯小隐山的生活了,到京城不方便,母亲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睡下了。」
萧夫人这才发现已是深夜,不舍地起身告辞。
他看着母亲姗姗而去,心底有些淡漠。
离开小隐山那天,他qiáng用真气,内伤加重,又因心cháo起伏之故,在路上大病了一个月。好在用东极长生功疗伤的后遗症在他调养下,已到了三年之期,随后内伤复原了七成,气色大为好转,也恢复了昔日的容貌光华。
因为三年没回家之故,他便回京一趟。
昔年梁太师见到新寡的萧夫人,万般倾心,三天两头寻上门。萧夫人性格柔弱,初时畏惧他权势,后来也渐渐为他儒雅的外表打动,不顾梁太师还有正室,给他做了妾。
梁太师的夫人已有了嫡长子梁兴言,地位稳固,何况丈夫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管束不了,但梁兴言却看在眼中,三天两头欺负王越,为母亲出气。
王越避让不得,于是向梁太师请求,不入梁家族谱,并且希望梁太师为他寻访武道名师。
梁太师此人甚是风流,见年幼时的他韶秀可爱,心里也很是喜欢,虽然他认为一个享过荣华富贵的孩子,吃不了练武的苦楚,却也为王越请了各大门派的授业子弟,教他武功。
可是王越天赋惊人,没多久就自行出去闯dàng。在他与外虏一战成名后,梁太师私下觐见皇帝时,还顺便带着他去请封。彼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武功也算不上绝顶,皇帝便随意封了一个东陵侯,世袭三代。
愿意到太师府授业的子弟自然不是门派中的jīng英,即便王越能胜过那些师傅,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后来习练的天意诀和东极长生功是闯dàng江湖的奇遇所得,只是两篇心法都是自行揣摩修炼,难免存在许多隐患,因此后来并没有在陆之霖面前提及。
此后,他声名赫赫,引起天子恐慌,想要将他放归封地,却遭梁太师百般阻挠。
一个武者的能力足够大,便能以一伐万,力挫三军。此时的他在梁太师眼里,已经不是一个长相俊美,还没来得及下手的普通少年了。
王越自然看出梁太师有谋朝篡位的心思,索性离开京城这块是非之地,在江湖漂泊,只是偶尔回家一趟。
这一次是他离家最久的一次。才到京城西门外,便有人给他送了口信,请他先去太师府。
王越无法推辞,只好答应。时隔三年,梁太师谋逆的准备已做得十足,京城到处都是梁家的眼线,相比之下,天子的应对不免迟滞了许多。
本朝皇帝昏庸无能,虽说梁太师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天意诀是随势而为,相助梁太师登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亏心。
梁太师见他答允,当即大喜,请他在太师府中小住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任他去留。
他才在太师府下榻不久,萧夫人便至,问他为何多日不回京。
王越受不了母亲的哀怨,便把陆之霖的遭遇说了一番,而自己留在小隐山三年,是为了教授陆之霖武功。
萧夫人一听,登时她悲从中来,不能自已。王越看她哭个不停,更是心烦。
没了父母的人多得是,又有什么可怜了?像他虽有母亲,却也没感觉到自己能胜过陆之霖多少。萧夫人对于一个故jiāo的孩子能随时释放这种廉价的悲悯,却没注意到,自己亲生儿子还是大病初愈。只能说,萧夫人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吧,让她顾头不顾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