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什么?觉得我可怜?同情我吗?”
向熠眼底布满了红色的血色,拽着那段粗重的铁链把戚月落拉到了跟前,按着他的肩膀,神情狠戾又怨毒。
戚月落被他压得肩膀重重磕在了天台的水泥壁上,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施星沉沿着病房前前后后找了一圈,才在往上走的楼道里截住了把风的刑怔。
四目jiāo接,刑怔立刻拔腿就跑,刚踩上两层台阶,就被冲上来的施星沉一脚踹到膝弯,整个人往前一扑,直接跪到了地上。
后领被拽着扯起来,施星沉神情bào戾地把他的脑袋摁到了墙壁上。
“说,向熠到底把阿落带到哪里去了?”
刑怔刚刚说了一句不知道,施星沉就扣着他的脑袋重重往墙上撞了一下。
“我再问你一次,向熠到底在哪儿?”
“我不……”
“咚!”(
如此反复三下,刑怔额头都见血了,却还是梗着脖子一口咬定不知道。
“你以为你护着他就行了吗?”
施星沉用力掐着刑怔脖子上的脉搏,把他的伤口按在墙上狠狠磨着,“万一向熠一心寻死呢?”
“他骗你说要活着,其实早就打定主意要去死。”
“你这是在是害他,不是帮他。”
刑怔浑身一震,血肉模糊的伤口裂开在眼角边上,让他脸上震惊的情绪看上去有些狰狞。
向熠,要寻死吗?
手指在地上抠出了斑驳的血迹,刑怔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爬起来往顶楼跑。
顶楼生了锈的铁门紧紧闭着,连带着锁芯也被堵死了,刑怔和施星沉合力撞开的时候,向熠已经将整条铁链都拖出了天台边沿。
看见向熠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刑怔吓得魂不附体,还没走近,向熠就大声喝住了他:“别过来!”
刑怔立刻钉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向熠,你别这样好不好,先下来,我们好好说行吗?”
向熠没理,径直将目光投向了想要悄悄靠过来的施星沉,命令他:“你把刑怔带出去,我只想跟戚月落单独说会儿话。”
施星沉没动,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锐利的视线逐渐刺破了那层病态偏执的伪装,像是要把什么给挖出来。
“说什么?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欠你的从来都不是阿落,你为什么非要死揪着他不放?”
一连三声质问,直接就把向熠bī到了死角。
他垂眸看着戚月落俊秀又无辜的面容,目光极缓慢地一寸寸掠过他的眉眼。
眼里黑dòngdòng的情绪,除了怨恨和憎恶,似乎还多了点什么。
这眼神看得戚月落神经紧绷,不等他反应过来,向熠突然松开了手,身体后仰,像是一张浸满了水的画纸,终于不堪重负摔了下去。
铁链带出磕磕绊绊的声音,重重地磕在水泥壁上。
戚月落大半个身子都越了出去,伸长了右手去拽向熠的衣领,短短的指甲几乎要被掀翻过去,冷汗顺着他的鼻尖滑落,滴在了向熠的眉心上。
冰凉的温度惊得向熠眼睫一颤,他扬起眼眸,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戚月落血色涨红的面容。
“把手……给我。”
汗水顺着戚月落的脸颊淌下来,他咬着牙关,脖子上青筋因为用力太猛,尽数bào了起来,尽管这样,他还是紧紧抓着向熠,很努力地往上拉。
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向熠扬着被chuī得gān涩的眼眸,终于再受不住,脸颊贴着戚月落手背的皮肤,声音沙哑地告诉他:“戚月落,你信吗?”
“我曾经,真的有喜欢过你的。”
眼里yīn郁的情绪拨开了一小片细碎的波澜,像是想起了什么难得的美好画面,向熠眼角cháo湿,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在不知道你是宋湲儿子的时候,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那是他埋在心底里,几乎要腐烂了的秘密。
“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台阶下跟同学说话,头仰着,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弯下来,意气风发,整个人都在发光。”
戚月落瞳孔微微一震,还没说话,向熠就垂下了眼睛,伸手去摸索缠在他手腕上的铁链。
“我原本想带着你一起死的,可是真到这一刻,我又舍不得了。”
铁链的暗扣被一点点解开,向熠看见施星沉已经拉好了戚月落,就慢慢将他拽着自己衣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戚月落,你得好好活着,继续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别被我染脏了。”
掰到最后一根的时候,向熠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边上眼角破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抽搐的刑怔。
“刑怔,对不起,我真的太累了。”
原谅很累,继续憎恨也累,他现在已经累得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