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什么?”
“看你作息不太规律的样子。”
易骁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我gān的是殡葬行业, gān这行哪有作息规律的?”
“我看不尽然。”
“嗯?”
“你究竟是因为生物钟,还是因为想念某个人?”
“……”
邱洋笑了笑:“别见怪, 我不是有意唐突, 只是难得亲眼见到X和R的故事,忍不住多问两句。”
毕竟在很多年前, 少年异能者们就算没见过这两人,也曾耳闻两人是同一阵营的qiáng者,似乎还有发展成为恋人的可能性。
谁不爱八卦呢?
正因如此,看两人如今的状态,他才觉得奇怪。
“什么故事都是过去式了, 知道太多也没意义,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多睡一觉, 把你折寿的二十年尽量睡回来。”
“……那还能睡得回来吗?”
“不确定,我就是想让你别烦我了而已。”
“……”
邱洋叹了口气,转身又回了店里,只留易骁一人独处。
易骁掐灭了手里的烟,莫名感觉那月色有点晃眼,他用力闭了下眼睛。
冬季深寒,而初chūn依旧遥不可及。
再睁开时,马路对面那间店铺的外墙,突然扭曲出现了黑色漩涡。
熟悉的青梅小苍兰的味道,随着夜风飘来。
下一秒,谭青阮走出了空间通道。
……他甚至是以为自己幻视了,坐在那半天没说话,就盯着她沉默。
直到谭青阮停住脚步,她俯下身去,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多少也该对公职人员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哪怕不打招呼,也别装傻好吗?”
易骁有些困惑:“你怎么会来?”
“我有各空间巡视的权限,为什么不能来?”
“来做什么?”
“那个驭shòu师邱洋不是跟你在一起吗?鉴于他的异能比较罕见,是可塑之才,我准备把他带走,送到情报院去实习一下。”
这确实是身为总局高层成员,应该考虑的问题,也是官方答案。
易骁并不意外,但落寞也是难以避免的,他点点头。
“好,邱洋就住在我店里,你随时可以带他走。”
“谢了。”
“谭副长客气。”
谭青阮双手撑着膝盖,仍保持与他视线平齐的姿势,没有直起腰。
她说:“怪冷的,不知道请我进去喝杯茶?”
易骁也是一怔:“我以为你找到邱洋就要走了。”
“现在空间网不稳定,韩柯说我来这一趟,要回去至少得再等七八天,我需要找个地方住。”
“所以……”
“所以什么?你真觉得我只是来找邱洋的?他还没有重要到必须我亲自来接。”谭青阮低笑一声,“我是来见你的。”
我是来见你的。
她总有这样的好本事,最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点亮易骁的心情。
深夜的雾气散去了。
易骁像是无可奈何地舒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反手推开了棺材铺的大门。
“早知谭副长要住在这里,当初租一栋别墅的事情,就该尽快提上日程。”
“看出来你钱多没处花了。”谭青阮漫不经心,“我也住棺材就行,给我挑一口最贵的。”
“我睡的那口最贵。”
“……那你去睡别的,那口归我了。”
他低声一笑:“好。”
趁易骁沏茶的工夫,邱洋从后院探出头来,暗中窥视。
谭青阮坐在桌旁,头也不抬:“别看了,早睡吧,过几天要把你送到情报院去学习,情报院大多时候都挺清闲的,适合你混日子。”
“……多谢谭副长。”
“嗯。”
等确认邱洋的确已经回去睡觉了,谭青阮这才接过易骁递来的茶,她双手捧着茶杯,微微倾身,眼神清透地注视着他。
他的样貌,正逐渐与她梦里的影像,一分一分重合。
“我昨晚又梦见你了。”
这话猝不及防,搞得易骁险些被茶水呛到,他抬眸与她对视:“……梦见什么了?”
谭青阮托腮沉思:“梦见我和你们四个一起,在某空间的一家照相馆里,照了张合影。”
“还有呢?”
“还有……”
还有刚刚逃出巨大的金属牢笼,背景是染红夜色的连天火焰,他与她站在那里,对面是同样年轻的黎云恪。
他说:“K,阮阮是我的人,她哪也不会去,劝你放弃。”
那样坚定而势在必得的眼神,充满桀骜的少年气。
那时的他还不像如今这样,与她患得患失、若即若离。
谭青阮没再讲下去,易骁也没再多问,他从身后摆放纸人纸马的架子最上层,拿下了一件始终倒扣着的相框。
他将相框递给她:“是这张合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