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迟殇和许褐二人依然盯着自己,厉山解释道:“当年谏海是以控魂秘术,强行掌控我苗疆各大部落,不然当年他不过区区一人,何德何能能够占据苗疆?”
“我听说过这件事,”宋鼎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对厉山说话,又好像是和时迟殇等人解说,“当年谏海被中原群雄击败,被迫结束兽潮,那一日,被他掌控的百万凶兽,还有指挥凶兽的麒麟门高手一瞬同陨,毙命在他的控魂秘术下。”
时迟殇狐疑道:“那你们的先辈怎么会活下来的?”
“呵呵,这位兄弟看着也是鬼道中人,难道不知道控魂秘术的局限?”厉山失笑道,“那谏海再强,当年也不过大乘期而已,凭他一人之力,掌控百万凶兽,外加数千扈从,已经是极限,我部先辈那时修为低下,哪怕要被控魂,恐怕也轮不到他。”
时迟殇恍然,控魂之术确实有厉山说的这个弊端,就如他当年依次收服马汗血等五兽,也是依靠着冥河契约,外加汲取五兽功力才能做到。
“所以说,当年谏海攻入中原前,他在这里留了一道第二元神,一旦他战败被杀,就能在这里复活?”许褐好像刚刚明白过来,浓眉紧皱,“那你们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一点纠集人手破坏他的布局?”
厉山苦笑道:“各位进来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这些凶兽的厉害?”
时迟殇瞥了眼许褐,没说话,倒是宋鼎冷笑道:“甭理会这莽货,继续说。”
“宋鼎……”许褐愤然转头,却被时迟殇瞪了眼:“要动手也先听完!”
许褐愤愤然回过头,紧紧瞪着厉山,后者虽然是大乘期的强者,但是面对许褐凝视,莫名也有一种胆寒,说话速度也悄然加快。
“谏海的第二元神汲取地脉已经有一千多年的时间,这千余年来,我们当年幸存下来的各部不是没有集结过人手,想要破坏他的布局,但是每次连外围都攻不进来。”
“后来过了大概两百多年,地宫直接就消失了,任凭先辈怎么寻找也找不到,所以他们只能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代代传承。”
“直到这次遗迹出现,我们有人想起祖辈的留言,于是派人进来探查,发现就是当年那座地宫,只不过这数千年的时间,地宫里的凶兽反而更加强悍。”
看着三人,厉山沉声道:“我们猜测地宫之所以再次出现,是谏海的第二元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迫于无奈,我们只能对外放出消息,吸引外面的修炼者过来。”
“原来是你们放出的消息!”宋鼎点了点头,皱眉道,“你刚刚说他在这里留有三个神器,难道就是玄炎刑索、刑九锤和凝天甲?”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厉山叹道。
山谷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时迟殇等人都是在思考厉山所说的真假,厉山也不着急催促,等了几分钟,才说道:“谏海此人凶恶无常,手段狠辣,一旦出世,如今的修炼界绝难阻挡他分毫,各位不希望当年那场兽潮再次重现吧?”
华山派众人目光一凛,华山派当年参与阻击兽潮的战争,那时宋鼎等人虽然还没出生,但是看过宗内记载的他们,也很清楚当年那一战的惨烈。
许褐等人也都是面色沉重,倒是时迟殇短暂的沉思后,忽地面露淡淡笑意。
察觉时迟殇心态轻松,宋鼎斜眼看他,不解道:“时迟殇,你不在意么?”
“我为什么要在意?”时迟殇失笑道,“他就算复苏,能挡得住东土皇族的一击么?”
宋鼎身躯一震,目光古怪地盯着他:“你难道不知道东土皇族不在这个世界?”
“什么?”时迟殇一愣,诧异道,“他们不是已经重新执掌人间界了么?”
宋鼎正要说话,时迟殇突然脸色巨变,扭头望向山谷左侧,身后阴阳光翼一振,转身朝着那儿掠去。
“想走?留下金须十叶花!”许褐见状想都没想,握拳轰击而出,却不想他的拳罡才刚刚凝聚,时迟殇已经消失在了山谷中,压根没给他攻击的时间。
瞧见时迟殇焦急地离开,宋鼎目光一闪,没有着急追杀,而是看向厉山:“你可敢起誓刚刚所说无误?”
厉山抬起手,坦然起誓,表示自己所说都是真的。
宋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拦住许褐,沉声道:“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一旦谏海真的复活,地宫中无数凶兽肯定会被他掌控,到时候整个修炼界没人能挡得住他,你山河门再强,还能强过大盛世时代时候?”
唐太宗时期,又称为大盛世时代,因为那时的英杰妖孽实在太多,堪称层出不穷,哪怕是数年前姚海磊、薛都修等人崛起的时期,也远不及那时修炼界的鼎盛。
许褐悻然止步,怒哼道:“那怎么办?”
“先找到其他人,联手破掉谏海布置的阵法,阻止他继续汲取地脉。”宋鼎肃然道。
许褐也晓得利害,虽然依旧纠结于时迟殇的突然遁走,不过还是喊上同门,跟着厉山、宋鼎等人离开了山谷。
看着道门的十几人被一名自称赤蝎部落族长的人说服离开,禾白少从一块岩石后走出,眼神玩味地看向他们离去的地道。
“谏海?”
坐在岩石上,禾白少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仿似在追忆,好半晌才喃喃笑道:“想不到辗转数千年,谏海你炎皇之名不在,反而被世人称为鬼道祖师之一。”
“大盛世时代,那可是武者为雄的时代,我寒影阁,醉仙岛,蓬莱仙居,蜀山平,十大邪道,哪个不是武者称雄?魍魍魉魉的鬼道法术,有什么资格超越你的武道之名?”
“偌大麒麟门,连你在内尽是武者,要说能布置阵法的,也唯有东皇太一那厮了,只是这货好歹是东土皇族,怎么可能会布置汲取地脉反哺人身的阵法,损害龙脉,被其他人知道了,任你是七界六合第一智者,也活不过半天啊!”
轻轻叹息着,禾白少随手拾起脚边碎石,轻轻上下抛接着。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
满是森冷又隐含堂皇的声音忽然响起,就见一名肤色苍白,眼神却如灼日赤红的年轻人负着手,从禾白少身后走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
禾白少也不回头,仍是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思绪沉浸在那数千年前的过往中,浑然没有搭理那年轻人的意思。
“挺狂啊!”那年轻人眸子一动,雄浑鬼力已经透体而出,遮天蔽日,鬼雾滚滚,演化天幕,无尽亡魂哀嚎此起彼伏,将此地衬得好死阎罗地狱一样。
“对付你区区一个凡人,本太子用这葬天大法,简直是牛刀杀鸡!”
一声冷笑,年轻人抬手一按,天幕之中立时有滚滚鬼气卷落,形似一只巨手轰然按向禾白少头顶。
这年轻人实力不凡,居然已经半只脚踏入真形期,就算是时迟殇,单论境界也不及此人。
照理来说,此人一击按下,足以将一个普通人轻松碾死数百次,可是那鬼气巨手轰然落下之瞬,禾白少怀中默然撑起一道淡白色的光罩,虽说在鬼手下剧烈颤抖,但是最终还是挡住了这一击。
不满地嗯了一声,年轻人又是凝聚出一只鬼手,只是这次他动用了三成功力,鬼手悬天,拍落之际气劲四溢,尚未落下,已经将禾白少身周岩石生生震碎为齑粉。
轰!山谷中一时间地动山摇,年轻人以三成功力催动葬天大法,其威能简直恐怖,光是落下后溢散出的余波,就生生将大半个山谷碾得粉碎。
可是这一击过后,那年轻人赤红色的眸子浮起一丝错愕,因为哪怕将大半个山谷粉碎,鬼手落下中央的禾白少竟是依旧安然无恙。
“不过是一次性的护身灵符罢了!”年轻人家学渊源,也看出那光罩来源,钢牙一咬,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挡我几击!”话音未落,天幕之内倏然涌起缕缕冥气,与鬼气交融,演化为一道八米之高的巨大石碑。
“葬天大法!”
“邪神冥碑!”
喉中一声狂啸,年轻人操控那巨大石碑狠狠砸落,碑面冥气萦绕,虽然气势弱了几分,但是威能却比之前那寻常鬼手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轰!
石碑坠地之瞬,整座山谷震颤不休,非但谷内岩石草木尽数湮灭,就连岩顶都承受不了这等威能,在持续震颤中缓缓龟裂,大大小小的岩石轰然坠落,不过片刻功夫,这座山谷已经要被碎裂而落的岩顶彻底掩埋了。
面对山谷崩塌,那年轻人身周天幕依旧稳如泰山,所有落下岩石纷纷被鬼气崩碎,丝毫没有影响到那年轻人。
只是,此刻那年轻人的脸色却是一点点凝重起来。
随着邪神冥碑坠地碎裂,那道光罩终于耗尽能量,暗淡而碎裂开来,只是邪神冥碑的余劲落下之际,却在那紫发青年的身上悄然碎灭,连齑粉都没留下,直接湮灭为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