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想?”
“……”路鹤宁张了张嘴,没出声。
徐稷却突然挂了电话,路鹤宁愣了下,还没回神,就听手机提示,他看了眼发件人名字,诧异的点开,却是一张令人血脉贲张的腹肌图,大概是光线不好,有些模糊。
路鹤宁面红耳赤,再看第二张,却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徐稷从斜侧方的角度拍了一张整体照给他,这次光线亮了点,看样是在个破招待所内,墙皮剥落,简单的单人chuáng边有个掉皮的小柜子,上面摆着个装着各种情趣用品计生用品的夹子。
路鹤宁心里忍不住骂这招待所不正经,又怀疑这种地方会不会提供什么特殊服务。他微微担心,目光却又被画面主题的徐稷给吸引了过去——徐稷的脸侧对镜头,微微皱眉,嘴里咬着根烧了半截的纸烟,他的上身微微弓起靠着墙,左手却若无其事的伸到了下面……徐稷的背心是穿着的,短裤也被褪下一截儿,只是左手自然下探,掏出来的东西却狰狞恐怖,像是把准备要随时冲锋陷阵的抢。
路鹤宁的脸哄的一下热透了,想要赶紧关掉,却又忍不住又点开看了眼,瞅着徐稷的眉眼,鼻子,下巴……
徐稷勾引挑逗的意图太明显,路鹤宁咬着唇看了半天,心里终究被勾起了一点别的心思。他连忙深吸几口气压住邪火,想了想,也忍不住使坏,发了一张闭着眼睛,嘴巴微张的脸部特写过去。
等了会儿不解气,又对着嘴唇来了几张,半张的,闭合的,伸舌头的……全给徐稷发了过去。
打这之后徐稷倒是消停了两天,路鹤宁这边终于跟着项目组顺利接到了客户。只是秦总却只肯在这边待一天,说是隔天要回疗养院做检查。公司方面只得尽心安排,又把产品介绍会提前。路鹤宁饶是做好准备也忍不住忐忑,生怕期间发生什么变故。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隔天介绍会开始前,连青还真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路鹤宁未等走到连青的办公桌前,就看到了上面搁着一封举报信。
连青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小路,今天有人往办公室递jiāo举报信。”
路鹤宁愣了愣,略一回想,觉得自己平时行事十分谨慎,从并没有什么违规越界行为,忍不住诧异道:“举报我吗?”
“是,”连青抬头看他一眼,随即移开:“对方举报你像公司隐瞒工作经历。”她把桌上的举报信递了过来,道:“这是复印件,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说的。”
举报信被人用夹页夹住,前后一共三张,路鹤宁一行行看下去,心跳极快,身体却如同油锅里滚了又被扔到别处,忽冷忽热,脑门上手心里,渐渐全是汗
——对方举报他隐瞒工作经历。时间是去年的六月到十月,地点,金沙夜总会。
这份举报材料写的极为详尽,路鹤宁自己都不记得那几个确切的日期,对方却都写的清清楚楚,连同他在会所的别称,上头客务经理的姓名,同居的少爷去处,他日常的排班安排,出台的次数……
最后的分析也有理有据,说他过去从事的行业属于色情行业,本人人品有问题,不应该放在公司的管理层职位上。又说他隐瞒从业经历属于欺诈行为,公司本来就不应该录用。
路鹤宁一张张看下去,动作也变得机械。等他前后看完第三遍之后,才勉qiáng提起一口气,抬眼看向连青。
“举报……的确属实,”路鹤宁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连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第62章
这样的材料能递上来,十之八九都是真的,毕竟都是实名举报。
路鹤宁头皮一硬,只得把这个认下来。只是认了也白搭,假如员工对公司隐瞒工作经历的话,这的确违反了劳动合同中的诚信原则,公司是可以直接解除劳动关系的。
连青瞧了他一眼,又绕过他把办公室的门卡死,这才问道:“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为了……钱,”路鹤宁道:“那时候家里出了点事,欠了别人不少钱,我当时害怕,觉得那笔钱对我们家这种收入来说几乎是巨款,怎么都不可能还的上,所以就……”
“欠了多少?”连青问。
“二十万。”
“……二十万你就去那种地方了?又不是二百万……”连青惊讶,有些道:“海悦这个项目顺利的话,你的提成就有这个数了。”
海悦这件事上路鹤宁有运气成分存在,但是平心而论,路鹤宁的硬件条件不错,假如换做其他公司的话,即便拿不了大项目,小单子保证吃喝有个存款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怎么就能被区区二十万给bī到那里去了?
路鹤宁大概能知道对方的想法,实际上不仅连青,当初的徐稷也是这么想的,又或者他当初所在的夜总会诸位同行——当初经历说明轩楼的少爷会外语,小费都能多拿一倍,眼神一直是瞅着他的。
路鹤宁后来也想过,假如自己重新来过,再次站在那个紧要的当口,自己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的答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人的这一生面临无数选择,并不是所有的转折点上都能存足勇气热情往前愣闯,觉得自己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实际上很多时候,甚至大多数时候,人都是容易疲惫的,有的选择是迫于无奈,有的选择纯粹是茫茫然不知所终……不往下走,谁知道哪个选择是好的哪个选择是坏的。
路鹤宁去年的时候胆小,懦弱,经不起一点风chuī雨打,所以面对这笔钱他觉得祸从天降,一时间求助无门,入了邪路。可是他骨子里又清高,矫情,想着维持自己最后一点的脸面,所以也曾面对机会往后退缩,直到遇到不讲理的徐稷。他觉得这都是命,只是命由天定,运由己生。
连青不带什么情绪的看着他。
路鹤宁思忖半晌,缓缓道:“我那时候的选择,的确是糟糕透顶。或者换句话说,我当时的整个人,都糟糕透顶……我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自恃清高,认为自己是名门之后,所以一直看不起身边的人。可实际上我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富商之后,我只是个普通家庭里的普通孩子……我看不上穷人,但是有钱人同样也瞧不起我。我渐渐活的自闭又虚荣,比如从不跟任何人借钱,包括我妹妹,我只会往外借,哪怕只是几分几毛,都能让我有满足感。又比如我在学校里,有能表现的机会就表现,让人觉得我一看就是从小花钱学习各种特长的优等生。”
他当年在大学里表现出诸多特长,别人问起时他也只是简单地说以前学过……实际上那些都是他从图书馆里借书回去自学所得。别人在培训班里学的一两句话的技巧颠簸,他可能要自己摸索很久。
“我一直维持这样的假象……直到后来来江城工作,远离家乡,我才稍微轻松了点,只想着不争不闹的过个踏实日子就好。”
“所以当我突然得知家里有了纠纷,欠了人二十万之后,我的天都塌了。尤其当时几家亲戚把借条卖给了催款公司……我对这些了解不多,只知道催款要债的,少不了上门闹,贴大字报,到处捣乱bī迫……我家离着我以前的学校很近,不少同学又留在本市工作,所以我当时特别怕他们闹到家里去,搞的人尽皆知。”
一个固定工资的工作,必定还不上这笔额欠款,路鹤宁病急乱投医,四处换工作,却又因为张口就要高工资,却又拿不住与之匹配的工作能力,因此被各家公司淘汰……
当时的他,的确觉得自己无路可走。很多事情没法说如果,那个词对现实无益。
路鹤宁时常进行自我反省,但是对人如此直接的剖析自己,还是第一次。他感激连青一直的提拔和照顾,低了头道:“这部分工作经历我的确不该隐瞒,当初没有写在简历上,一是因为夜总会不好听,二是因为我只做了酒水推销的工作,并没有涉huáng卖身,工作时间也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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