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妆妆双膝一软,宋三思扶住她的手臂,见她面如土灰,便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曾宾咽了咽口水,“刑部和大理寺审定,殿下意图谋反,已经认罪,怕是...怕是”他一连两个怕是,听得顾妆妆浑身寒飕飕的。
她上前抓住曾宾的胳膊,厉声道,“他被关在何处?!从哪来的证据证明他谋反,不可能!”
“顾德海背叛了我们!”
曾宾痛苦至极,愤懑的啐了口,“殿下待他不薄,他与夫人..您多年相处,若是能把他找出来,兴许还有回旋余地,可,他早就藏匿起来,这该死的叛徒。”
顾妆妆忽然愣住,顾德海,叛了?
她努力回想当初在顾府的所有布局,线索,她与顾德海做父女的那些年,也是真真正正像女儿一般,顾德海慈眉善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叛主的小人。
忽然,她眉眼一亮,记起来了,她应当知道顾德海藏在何处。
“曾宾,你去找救兵,宋三思,你同我去找人!”
“找谁?”两人齐齐发问。
顾妆妆将衣裳拢紧,淡声道,“找顾德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丧丧的,不说话
第60章 060
方信是在早朝后被魏帝留下的, 偌大的殿内,他回头看了眼最后离开的大殿周恒之, 那人姿容俊朗, 意气风发。
“明日的毒酒, 朕要恒之亲自送去牢里。”魏帝咳了两声, 古铜色的皮肤涨得紫红,他压下嗓子里的不适, 下殿拨弄着暖炉。
方信笑不出来。
他见惯了魏帝处变不惊的冷漠,更意识到此次两虎相争的后果。
可他,不知道。
方信又看了眼门口, 人已经不在了。
狱里很冷,连墙角处的茅草都像浸了水一样, yīn涔涔的透着刺骨的寒气。
他穿的还算厚实, 又没有经过刑讯bī供,唯独坏了一只手,如今又肿又红, 手背还有几个血泡。
周衍之眯着眼睛, 手指在臂上一搭一搭的,就像在计算时辰。
狱卒走来, 手里端着三菜一汤, 落地时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看守皇家子弟,原以为不过是小惩大诫,没想到却仓促的定了死罪。
他打开门, 端着汤食进去。
二皇子向来是个传奇,从南楚携布防图归来,号召魏国将领用近身连发弩/箭,潜伏数十年,不仅打通多条商道,更为大魏吞并南楚立下汗马功劳。
可惜,最终还是败在了内斗上。
他蹲下,一样一样捡出汤食,客气的说道,“二殿下,起来用膳吧。”
闻言,周衍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狱卒心里打了个寒颤,那眼神藏着许多yīn晦不定的情绪,只一眼,又轻飘飘的合上。
“二殿下,奴才知道你难受,可..”他顿了顿,抱着盘子犹豫着,面前人异常冷静,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恐惧,他一手搭在膝上,一手垂在身侧,修长的腿松懈的耷拉着。
“可明日就要行刑了,你吃饱了,也好上路。”
他身份低微,从未跟皇子搭过话,如今好容易看到一个,竟然还是命不久矣。
周衍之似乎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狱卒讪讪的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便听身后人幽幽道了声,“多谢。”
他竟然有种汗毛耸立的感觉,狱卒匆匆锁上门,往前头走去。
清粥小菜,还特意加了一条jī腿。
周衍之坐起来,竹箸翻捡着里面的菜,看了几眼后,又默然的放下,窸窣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单从声音听来,来者jīng神振奋,踌躇满志。
“二弟,怎不吃点好的?”
周恒之摸了摸下颌,虽试图掩饰自己的兴奋,却因为太过张扬而显得欲盖弥彰。
周衍之舔了舔唇,眉眼弯起,“大哥,这是chūn风得意,心想事成了。”
因着事定,周恒之并不把他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反而笑眯眯的负手上前,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败者的落破。
“其实,我很同情你。”他说完,自己竟然笑了起来,而后又摸着唇,歉意道,“不好意思,管不住嘴,太高兴了。”
“管不住便该切了,留着也是废物。”周衍之不怒反笑,与他的眸子对上后,可见他砰然升起的愤怒。
“不装了?”周衍之摩挲着手背的伤,微微拎起唇,挑眉瞪他。“我还以为你有多大定力,多沉得住气,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子,到底显得下作了些。”
这一句话,就像锋利的针扎进周恒之的心脏。
贵妃封后的传言自小就有,他也一直期盼着从庶子变成嫡长子。
就在去岁离期望最近的时候,偏偏生出李青的事情,牵连到贵妃,便就此搁置。
庶子就像冠在他头顶的耻rǔ,每每想起,都叫他挺拔的脊梁不由得弯曲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