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这话像一道藤蔓用力地束缚住他的心脏。
他们真的长得很像吗?
他既没法和林书竹本尊作比较,也不想拿这问题去问池舟轻。
正好他看见前桌江恒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他打算去问江恒。
江恒是林书竹的男朋友,对他应该比较了解,再说这个问题又没什么难度,问江恒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他戳了戳江恒的后背,郁郁地问道:“我和林书竹长得像吗,而且侧脸和背影更像?”
江恒被夏逾白没头没脑的问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拿林书竹当他的替身一事bào露,他矢口否认道:“不,长得一点也不像,他哪能和你比?”
夏逾白多希望江恒的回答是事实,可他了然道:“那就是长得有点像了。”
江恒冷汗直流,生怕他和夏逾白的友谊就此走到尽头。他想挽救一下,极力辩解道:“你听我说……”
“抱歉,”夏逾白连维持基本礼貌的心情都没有了,“我现在不想说话,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池舟轻回到座位上时,发现同桌夏逾白趴在桌子上,可能在睡午觉。
他刻意放轻了动作,继续写他被叫出去前未做完的试卷。
近些日子,池舟轻除了在想学习上的问题,也有个关于人际jiāo往上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同桌不太对劲。
夏逾白最近像放在户外曝晒而缺少水分的植物,每日萎靡不振。无论谁和他说话,他都一副不想过多jiāo流的模样,哪怕池舟轻也不例外。
明明这几天里又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池舟轻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他和夏逾白的关系也降至冰点,以往夏逾白和他说话时还偶尔笑一下,心情好时还会开几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这些天他和池舟轻的jiāo流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两人讨论题目时倒和往常一样。可当池舟轻提及到其他话题时,夏逾白便兴致缺缺地敷衍了事。
池舟轻很苦恼。
青chūn期青少年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另一边的夏逾白更苦恼。
感情真是难以预测。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多天了,他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池舟轻为什么宁愿喜欢林书竹,也不肯喜欢他?
夏逾白心里不服气。等林书竹回到教室后,他偷偷观察了林书竹好一会,看得林书竹差点怀疑他对自己情根深种到难以自抑。
可无论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勉qiáng承认他和林书竹两人长得有点像,但他长得比林书竹好看多了。
如果只看脸,池舟轻为什么喜欢林书竹却不喜欢他?
好吧,如果提到颜值,是他对自己的脸没有明确的认知,况且每一个人眼里对好看的定义标准都大不相同。
那成绩呢?
考试有标准答案,大家对它的标准全然一致。分数高就是成绩好,它总可以公平公正地反映出两人间的水平差距吧?
除了那次准考证丢失的意外,他在大考小考上的成绩没一次比林书竹低。
他比来比去,总觉得无论从哪点看来,他比林书竹都优秀多了。
池舟轻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其实他早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他不愿相信而已。
一开始的好感可能与成绩、长相、家世等等外部因素相关,可等它真正发展成喜欢,它却又和这些外部条件没有太大关系了。
就像如果让他说出他喜欢池舟轻的一百个理由,他也能说出来,可这些都不是他喜欢池舟轻的真正理由。
喜欢从来是不讲道理、不问理由的。
它像夏季一场突如其来的bào风雨,你可以预测到它的来势汹汹,也可以躲到其他地方去逃避它,但没人有通天的本领去阻止它的发生。
夏逾白预测到了,也感觉到了,可他不想逃,不想躲避,所以他留在原地,任凭这场大雨把他淋成一个láng狈的落汤jī。
池舟轻和他说话看着他夏逾白的脸时,会在心里希望此时说话的是另一个有几分相似的人吗?
一切让他奇怪的异常之处全部得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池舟轻骗林书竹说喜欢我,是为了拿我去刺激暗地jiāo了男朋友的林书竹;
池舟轻对我从态度冷淡到友好,可能是因为我这张和他求之不得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的脸;
池舟轻从不告白不是因为他矜持,他也可以主动、热情,只不过这些从不属于我,他不告白的理由再为简单不过了——他不喜欢我。
明明线索多到池舟轻从不刻意隐瞒,我怎么一个也没发现呢?
我才十六岁,为什么要让我过早地体会到爱情的痛苦?
夏逾白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难过得手中的笔都握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