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见顾卿晚这就消了气,愣了一下,顿时便滚下了眼泪,抽抽着鼻子,道:“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不会自作主张,下不为例,奴婢会铭记在心的。”
顾卿晚拍着她,安抚了两句,文晴才转哭为笑。
恰秦御从外头进来,文晴忙抹了抹泪,垂头跑了出去。
秦御看她一眼,自然不会关心小丫鬟gān嘛哭,只冲顾卿晚道:“睡的可好?”
顾卿晚又坐回chuáng上,点了下头,却道:“听文晴说,王妃送信来了?”
秦御挑了下眉,撩袍坐在了顾卿晚的身边,盯着她微微眯眼道:“你叫什么?王妃?”
他说着撑着双臂,倾身靠近顾卿晚,迫得她仰靠在了大迎枕上,这才盯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卿卿,从秦英帝下了圣旨,你就是爷正儿八经的郡王妃了,要改口叫母妃的。当然,还得改口喊我夫君。来,改口个我听听。”
顾卿晚却翻了个白眼,嘲弄的一笑,道:“是啊,从前我就是个妾,不配叫母妃的,如今好容易当上了正妃,是该立马改口哦。”
秦御闻言眸光微变,有些心虚,立马改口,道:“卿卿想怎么称呼还怎么称呼,不急不急啊。”
顾卿晚又奉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推开他,坐起身来,道:“信里没说什么吧?”
她其实也是惦记京城的,尤其是顾弦禛那边,她和庄悦娴这一走,顾弦禛自己留在京城,顾卿晚虽然知道自己的大哥也不是寻常人,可还是担心他会孤立无援,会出什么事儿。
秦御见她问起,便道:“京城没什么大事儿,母妃就是想你了,自打知道你有孕在身,母妃就总担心你在外照顾不好自己,就没睡过安稳觉。还说你解了她体内的毒,今年冬天头一点都不疼,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好了倒有点不适应,总是想起你来。让我若是找到了你,便是下跪也得将你带回去。”
他言罢,拉过顾卿晚的手,道:“卿卿你看啊,这外头颠沛流离的,确实没有王府好,你生产是大事儿,我又不懂这些女人家的事儿,到时没个长辈坐镇是会慌的,本来还有大嫂主持,可问题是大嫂也有孕在身啊,这到时候你发动起来,可如何是好啊。要不,咱们趁着现在月份不早也不晚,动身回京去吧?”
顾卿晚到底是现代人,许是现代生产已经没那么可怕,她并不觉得生个孩子还有必须回京城的道理,她刚刚跑出来还没享受自由的感觉,就被秦御给找到,然后迅速的陷落,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一时间根本就没做好跟着回去的准备,闻言她抽出秦御握着的手,道:“你怎么又bī我!说好的要陪我一年半载呢,都是哄骗人的。”
言罢,她躺上chuáng,翻了个身,背对这边,不说话了。
秦御瞧着她带着拒绝之意的背影,倒是摇头一笑,他发现顾卿晚有了身孕,不仅变得敏感了,还变得爱使小性了,孕妇这情绪,真真是一会儿一个样。
☆、291 给糖包做衣裳的秦御
随州知府衙门,这两日知府周海龙过的并不如意,虽然死了一个章县令,好似顾家失火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但周知府却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秦御留在随州不走人,这没什么。但他派人送过去的孝敬,不仅送不到秦御的面前去,连王府的侍卫都不给一个好脸色,这就有问题了。
周知府那日回到知府衙门后便吩咐下头人,多多留意下头的动静,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来禀。
他这两日因吊着心,连公务都没办法处理。午后的阳光对周海龙来说非但不算明媚,反倒添了不少的烦躁。
他正在花厅中来来回回的像热锅蚂蚁一样乱走,管家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周知府忙站定了,道:“怎样?可是守在别院外的人回来了?”
管家道:“老爷,正是李忠回来了。”
“快传,快让他进来啊。”周海龙忙摆手。
管家又匆匆出去传话,很快便带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进来。周海龙派人盯着秦御的动向,这李忠就是那些人的头儿。
“怎么样了?快说!”周海龙沉声道。
李忠抹了把头上的汗,道:“大人,只怕不大好。属下不敢靠近燕广王的别桩,但这随州府到底是自己的地方,倒也避开王府的耳目,探查到了一些事儿。大人,昨天夜里有五个侍卫分别去了六通、马镇、郜县等地,属下查到他们在偷偷的打听这些县官府的事情,并且今日那燕广王还让人往京城送了信儿!大人,属下觉得这燕广王来者不善啊。”
秦御这分明是在探查随州府的事儿,随州在周海龙的治理下,早便排除异己,剩下的都是听他话,被他驱使,像章县令那样的人。周海龙经营多年,怎么能容忍多年势力毁于一旦?
他先是因李忠的话瘫软在椅子中,旋即眼神却慢慢yīn狠了起来,像赌徒一样变得猩红,缓缓道:“看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那便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别院中,顾卿晚做了一会子针线便觉腰酸,秦御躺在旁边的罗汉chuáng上看书,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顾卿晚,见她捶着腰,他放下书,几步到了chuáng前,一把夺过顾卿晚手中拿着想继续做的针线活,道:“别绣了,到时候糖包还能少了衣裳穿不成?”
顾卿晚还想去抢,说道:“你快给我,还不两针便做完了啊!这件衣裳我都做两个月了,这就收针了。再说了,别人做的能和我做的一个样儿嘛!”
见她非要来夺,秦御将针线篓子一起举到了头顶,就是不给她。
顾卿晚从前做设计时就有个毛病,开始做一件事,若是还有一点就能完工,她就非要一口气做完才好,就跟qiáng迫症一样,哪怕稍微累点,也不想回头再记挂着这事儿,再做一回。
她还一点就弄好了,秦御偏这会子来捣乱,哪里肯听他的,她蹙眉怒气腾腾的盯着秦御,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还能拿孩子开玩笑不成?我不累,你快给我,真就还一点缝好就成了啊!”
秦御见她恼了,实在拿她没办法,却又想着她方才捶打着腰,眉眼间带着疲惫的模样,他放下了针线篓子,俊美的面容上染过无奈之色,道:“好,好,好。我总不算是旁人吧?我做的总也不和别人做的一个样儿吧?说,怎么缝,我来!”
顾卿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秦御真放下针线篓后,从其中拿起那件她给糖包做的小亵衣,又笨手笨脚的捏起绣花针来,顾卿晚双眸都瞪的老大,愣愣的道:“你来?”
秦御却瞪了顾卿晚一眼,将她往大迎枕上一推,粗声粗气的道:“你给我躺好,歇着!”
顾卿晚被他推倒,腰肢靠上了软绵绵的大迎枕,一个苏麻酸疼,舒展的痛快传来,她才发现自己大概真有点累了,这么一躺,倒是真有点不想起来了。
顾卿晚便索性好整以暇的抱胸挑眉看着秦御,道:“你行吗?”
秦御嗤笑一声,却道:“永远都不要问男人这个问题!不然你会后悔的!”
顾卿晚,“……”
她抿唇笑了下,这才用目光示意了下秦御,冲他点了点没完工的那一点,道:“边儿角儿的我都锁好了。就是那根衣带,你缝好了就成。”
秦御在她的指点下才找到了那根缝了一半的系带,瞧了顾卿晚一眼,他便踢掉了靴子,盘腿坐在了chuáng上,摆开老大一副架势,低头笨手笨脚的捏着针扎了下去。
顾卿晚原见他动静那么大,缝个衣裳,捏着针线那架势和表情倒像如临大敌一般,她正准备好好欣赏下秦御挫败的模样,谁知道秦御瞧着笨拙,扎了几针倒还真缝住了一点。
虽然针脚歪歪扭扭的不好看,但他竟然真把带子缝上去了!
顾卿晚惊愕的差点没把眼珠子凸出来,道:“你从前缝过衣裳?谁教你的?你这瞧样子可不像头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