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闯祸
盛煜临要考试的时候，手机还攥在手心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始终都在等待着一通电话。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黑色壳子从浅色变成深色，由磨砂感变得有些透亮，是被汗水浸透的。
这其实已经很不合规矩了，有人过来挨桌收手机，盛煜掌心越攥越紧，屏幕亮起来的那一刻，他徒然松了力道。
说不清是空欢喜，还是担心多一点。
上面只有一条陌生的彩信，连具体号码都没有，兴许是恶意广告，或者某种无聊的恶作剧。
盛煜抱着不死心的想法，还是下载了那张图，图片从模糊到清晰，他瞳孔缩紧，盯着照片上的那个人，“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那边的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盛煜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从做决定开始，到他不顾一切的跑出来，只用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他脚程很快，轻松避开那些没来得及反应的人，就这么从考场里跑了出来。
盛煜先是给姜驰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他一边往医院的方向跑，一边给唐人杰打电话。
那边接通后，盛煜先发制人的问：“唐叔，姜驰呢？”
“小煜啊？驰驰这边出了点状况。”话音一顿，唐人杰猛然反应过来，“不是，你不应该在考试吗？你怎么知道的？这边有我呢，你快回去……”
那边盛煜不容分说的打断了他的话：“地址在哪儿？”
唐人杰支支吾吾说了个地方，那边立刻就挂了电话。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让姜驰骨子里就感到排斥，她配合医生做了一些检查，任由那些“刀叉”一样的医护用具在她眼前晃啊晃，就仿佛有一把刀抵在你的命门。
你敢动吗？
我不敢。
姜驰到现在为止，心中的颤栗还没有完全平静，她仍然感到一阵后怕。
“我会瞎吗？”
给她看眼睛的大夫没忍住，“噗嗤”一声就乐了。
“你这个伤吧，就是看着严重，其实没那么吓人。不过也挺惊险的，眼睛毕竟是人比较脆弱的地方，下次还是要小心点儿。”
姜驰一颗提着的心，踏踏实实落回肚子里。
唐人杰接完电话，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有点绿。
姜驰问：“谁打来的？”
唐人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驰还以为她叔给吓傻了，顿时就想嘲讽他两句：“我还没瞎呢，怎么你嘴巴也让人打了？那刚才电话怎么接的……”
“闺女，咱们可能闯祸了。”
唐人杰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哆嗦着嘴唇，挤出来一句：“盛煜的高考完了，他从考场里跑出来了。”
姜驰只觉脑子里“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一瞬间，像是时间都定格了。
直到纱布贴在眼睛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才回过神来。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像是在做梦似的，她不太确定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
姜驰坐在医院的长廊里，她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眼睛里的戾气和血性被纱布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纯良无害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但这种视觉上的假象没维持多久，就被她开口破坏了。
“打我的人呢？”
唐人杰愣住，这才反应过来，他匆忙把自家闺女给送到医院，连家里都顾不上了，没注意就让那两个没良心的人给跑了。
姜驰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下好了，家没了，眼睛差点没瞎，盛煜的高考也完了，工作怕是都保不住了。
“这事儿没完！”
她嘴里抛出去一句狠话，余音还没等散干净，安全出口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趴到护士站问了句什么，然后顺着护士手指的方向看过来，与姜驰对视了一眼。
姜驰“咕咚”咽了咽口水，耳朵里听的，跟亲眼看到的就是不一样。现在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姜驰就算想刻意忽视这些即将爆发的问题，也都是自欺欺人。
“你……”
她的话没问出口，盛煜的声音随之传来：“你怎么样？”
姜驰摇头，难得看着有点老实巴交。
“我没事。”
“眼睛没事？”
“嗯。”
盛煜松了口气，看向唐人杰：“发生了什么？”
唐人杰跟姜驰对视一眼，简单把早上的事儿说了。盛煜听的直皱眉，问：“报警了吗？”
唐人杰头埋的更低，“没。”
盛煜到嘴边的那句“为什么”，意识到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又给吞了回去。
姜驰听见盛煜手机一直在响，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儿，抬起头：“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盛煜摇头。
姜驰叹气，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怎么知道的？”
盛煜：“有人给我发彩信。”
“谁发的？”
“没有号码。”
姜驰眯了眯眼睛，说：“这事不太对。”
盛煜：“是不太对。”
“你知道还来？”
姜驰说完这话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多尴尬啊。
唐人杰虽然怂，但他知道该面对的也要面对，于是走到那边，给盛建国亲自打了个电话解释。
其实这事儿解释也没用，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边唐人杰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愧疚的表情让他看着像聚筋的麻花。
这次难得盛建国没像往常一样，电话那边，安静的让人感到发慌。
最终盛建国也只是交代了一句“回来在说”，就没有了下文。
哪怕心里有准备，唐人杰也还是感到难过。他毕竟跟了盛建国这么多年，但这事儿确实是因为他跟姜驰才影响了盛煜，被辞退也不冤。
况且，盛煜的损失他这辈子都弥补不了。
唐人杰挂断电话，长长的叹了口气：“先去一趟盛家吧。”
姜驰点头，说：“走吧。”
总归都要面对，姜驰坐在这里考虑了这么久，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的。
她看着盛煜，说：“对不起。”
盛煜抿唇，“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说这句。”
“我连累你了。”
“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跟你没关系。”
姜驰只当他在安慰自己，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