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黎明总是来得比较早,红日未升,丝丝缕缕的晨雾笼罩在错落有致的村庄,恍若无人仙境。
林知鱼推开窗户,海岸上人影绰绰,应该是要出海打捞的救援队,虽然很想跟去看看,但是村民们肯定不愿意见到他。
趁着清早日头不晒,林知鱼把大木盆搬了出来,坐在门槛上一边往海边张望一边开始刷贝壳。
平时海边冲上来的贝壳都是灰白居多,可林知鱼捡的这些却是颜色鲜艳,红huáng两色的扇形贝壳纹路清晰,还有据说会带来幸运的紫色扇贝,林知鱼把它们洗刷gān净晾在窗台,打算gān了以后再做一个风铃挂在窗边。
等到正午太阳高照,救援队还没有回来,家里的米面眼看就要见底,林知鱼跑到村口的小卖部去买,却被店主告知已经售罄,可他刚刚还看到一个男人拎着两袋米面出来。
“老板,能不能匀给我一点……”
“说了没有就没有,出去出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林知鱼话没说完就被老板拎着jī毛掸子赶出来,以前买东西只是不给他好脸色或者故意加价,现在却gān脆不卖他了,好在还有两天就是集市,到时候或许可以去别的小贩那里买一点。
心里盘算着以后的生计,连到家都没有发现,可是林知鱼不知道,眼前这一片láng藉还算不算是他的家。
篱笆被拆得七零八落,修补好的窗户又被砸碎,屋体上泼满了花花绿绿的油漆,散发着刺鼻的臭味,晾在窗台上贝壳也被踩碎扔在地上,就连门口悬挂的风铃也未能幸免。
幸好锁了门,林知鱼苦中作乐的想,反正被这样对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就习惯了。
“知鱼……”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村长站在身后,手里还拎着两袋米面。
“村长?”林知鱼神色欣喜,他抓着村长的拐杖不停询问:“是周叔回来了吗?其他人怎么样了?大家都没事吧!”
村长不留痕迹地挪开拐杖,在林知鱼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地说到:“救援队……什么也找到……”
林知鱼愣在原地,一向摄人心魄的眼眸变得无神,又因为破碎在眼角的泪水闪出新的微光,晃的人心旌摇曳。
村长望着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终究是叹了口气,他慢慢地抬起手遮住林知鱼的眼睛,终于下定了决心:“知鱼……你搬走吧!”
他们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里,依海而居,渔猎为生,他作为村长,不能让薪火在他这里熄灭。
“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隔着手掌,林知鱼看不清村长的神色,他只能听见一声声叹息,一句句无奈。
“孩子,你别怨我,村民们都围在我家……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东边那块儿有个小木屋,你就先去那里吧……”
村长留下米面就走了,佝偻的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连最后的庇护都失去了,可是心里并没有多少难过,反而有一种早该这样的轻松感,不详的罪名像是悬在头顶的铡刀,一悬就是17年,如今骤然落下,他也算是有始有终。
木质的高脚屋孤零零的立在海边,旁边有一块儿巨大的礁石,小屋没有刷漆,还保持着树木本色,林知鱼好奇地数了下上面年轮,年龄比村长还要大。
林知鱼的东西不多,最沉也就是村长给他的两袋米面,小屋里家具完好gān净整洁,他摸了摸水迹未gān的桌面,心想这或许是最后的善意了。
空旷无人的海边,只住着林知鱼一位房客,他拎着铜油灯像是夜里奔跑的星星,趁着海水涨cháo爬上礁石,海làng撞击在巨石上迸出碎玉般的làng花,林知鱼坐在石头边上,垂下两个嫩白的脚丫。
头顶的星空格外明亮,他仰起头冲着天空挥手:“爸爸妈妈!你们能看到我吗?我现在过得很好!有漂亮的木屋……还有……还有好多朋友,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林知鱼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从怀里拿出父亲留给他的黑色口琴,像无数个备受思念的夜晚一样,轻轻地放在嘴边缓缓chuī奏起来……
海làng跟着清脆的琴声打着拍子,明明是一个人的chuī奏,却好像在瞬间拥有了数万的忠实听众。
一曲终了,林知鱼面朝大海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海神大人!谢谢你!”
平静的海面除了翻涌的làng花并没有什么不同,林知鱼不死心地继续喊到:“海神大人你在吗?”
……
夜晚的海风愈加寒冷,直chuī得人手脚发凉,林知鱼裹了裹衣服,最后望了一眼漆黑的海面,转身离开。
——小剧场——
溯洲:蠢作者什么时候让我出场?我老婆都把别人错认成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