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还不等茗香阁的下人们起chuáng,叶青虹便披着一身紫貂软裘大步走了进来。缎子般柔软黑亮的貂裘披在她颀长的身上,在胸口用一只亮闪闪的紫榴石扣住,映着那双顾盼间目光琉璃的凤目,显得格外邪魅,再加上她那股潇洒自如,风流不羁的劲儿,直把给她开门的翠竹迷得只有傻乎乎盯着她看的份儿。
叶青虹好笑地捏捏小男人的脸道:“你主子起来了没有?”
翠竹被她捏得吃痛,才醒过神来,脸上红的像虾子一般,忙道:“回主子,已经醒了,还没起来呢。”
听了他的话,叶青虹便迈步进了里屋,只见chuáng上的任倾情已经洗了脸,正拥着被半靠着垫子准备用早饭呢。见她进来了,男人欠了欠身想起来,却被叶青虹把按住道:“要什么让下人们给你拿,你只管躺着。”
任倾情见叶青虹这身打扮便知她今天要出门,于是道:“不用总惦着我,正经事要紧。”
叶青虹听了这话也不答,见小童端了参汤过来,便撩衣坐到chuáng边接过碗来笑道:“你把这汤喝了我就走。”
男人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便知不喝不行,于是便伸出小手要接过来。可叶青虹却拿着碗一躲道:“我来喂你。”
任倾情怎么也想不到她竟要喂自己吃东西,虽然心里觉得甜,但当着下人的面,脸上却有些泛红,扭捏了半天,看叶青虹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最后只得凑上前去一口口地喝了下去。
见男人吃了东西脸色渐好,叶青虹便起身道:“好好歇歇着,今天各地的大掌柜们都来京里,我去见见。你有什么事尽管派人吩咐管事的,别亏了自己。”
任倾情点头应了,可转眼间见叶青虹就要走到门口了,于是便忍不住道:“你……”可说了一半儿,却又咬着小嘴儿忍住了。
叶青虹站在门前转身看着男人,见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便轻挑嘴角笑道:“放心,我一回来先过来看你。”
听了这话,任倾情的小脸一红,不由轻斥道:“谁要你来看。”说完便一扭身转过头去了。叶青虹见状一笑,也不再多说,便推门走了。
直等到她走出去了,任倾情才又回头看过去,脸上却还红红的,嘴角泛着笑。
早上被这么一闹,任倾情又感觉身上有点乏,吃过了药后,便躺着又睡着了。可正睡的迷迷糊糊,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响,睁眼一看,却见是翠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只见他一张小脸紧张的有点儿发白,手里扭着帕子颤声道:“回主子,主夫公公来茗香阁了,已经进了院子,您快起来吧。”
任倾情听了这话,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两眼怔怔地道:“主夫公公……他…怎么来了?”
男人们的战争(下)
在翠竹和几个小童的帮助下,任倾情忙从chuáng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了件外衣,也来不及梳头,只拿了块绢子将头发系住,便往外走去迎柳氏。可没等他出大门,便见这位当家主夫已经领头一大群小侍进来了。
见任倾情娇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被小童扶着,一副衣冠不整,慌慌张张的样子,柳氏只瞟了他一眼,便自带着人走进了房。来到客厅,小侍们忙在主位上铺了垫子,扶柳氏坐下,这边流月又将怀里的手炉递了过去,一gān小侍们规规矩矩地分两边站立,个个都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儿。
任倾情见了这副架势,心里又慌又怕,这位当家主夫的脾气手段他是见识过的,那时自己犯了大错,被他下令关在冷香苑,而且不许人探望,可现今却被叶主儿带了出来,主夫公公心里想必是不高兴的。可再一抬头时,却看见沈牡丹扭着水蛇腰站在柳氏的下首,于是任倾情本就惊慌的心里又冷了半截。
翠竹等人在忙在地上放了垫子,扶着任倾情跪了下去,男人一头乌黑的青丝早已散落开来,柔弱的身子伏在地上小心地道:“奴家给公夫公公请安。”
柳氏也不看他,只是将手里的手炉递给了一边的玉湘,这边流月又捧上了热茶。他拿了茶盅也不喝,只管拨了拨着碗里飘着的茶叶。任倾情身子本来就弱,刚刚起来的又急,这会子跪在地上久了,便有些撑不住了,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这时,柳氏像是突然发现地上跪了个人似的,便道:“你身子弱,这阵子见了我就不必跪了。”说着,又向玉湘道:“快去扶任公子起来。”
玉湘上前一步便要去扶他,可任倾情还记得上次他打自己耳光时的情形,身子不自觉的便躲了一下。这会儿,翠竹已经上来扶起了任倾情,于是玉湘便转身又站到了柳氏身边。
这时又听柳氏道:“快去拿椅子来,任公子坐着说话吧。”下人们听了,忙又扶着任倾情坐下。
柳氏抿了两口茶,将手里的茶盅放下,这才向任倾情道:“请大夫了没有?”
“回主夫公公,昨儿晚上已经请大夫看了。”任倾情忙欠身答道。
“嗯……”柳氏道:“大夫怎么说?”
任倾情只得如实道:“大夫说没什么大病,只是染了些风寒,调养些日子就好了。”
柳氏听了,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把身子当回事,将来受苦的还是自己。这男儿家早晚要生孩子,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任倾情听了这话不禁羞红了脸,可心里却有些意外,这位主夫公公今天倒是来做什么的?怎么对自己这样客气?可心里虽然奇怪,嘴上却仍毕恭毕敬地答应着。
只见柳氏站起身来往下走了几步,来到任倾情身边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见柳氏站在面前,任倾情慌忙扶着椅子站起来,抬头看着他。
柳氏眯了眯眼睛,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捏住男人小小的下巴,上下打量了半天,冷哼一声道:“难怪虹儿放不下你,这小模样我看着也怪心疼的。”
任倾情听了,只觉得柳氏言语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yīn冷,心里唯恐他还惦记着上次下毒的事,再拆散自己和叶青虹,于是便低下头小声哭道:“主夫大人高抬贵手,倾情知错了。”
“哼!知错就好!”柳氏冷笑一声看了看任倾情道:“我还当你是铁石心肠,永远不肯认错!”
任倾情见柳氏的语气生硬,忙扑通一声跪下哭求道:“倾情真的知错了,只要主夫公公肯原谅奴家,让倾情服侍虹主儿,奴家这辈子必然尽心竭力,生死相随!”
柳氏看了看哭着伏在地上的男人,一双凤目眯了眯道:“好!今天的话你可记住了,以后如再犯错,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任倾情伏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又惊又怕,听了柳氏这番话,忙又磕头道:“奴家记住了……以后若……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柳氏看着男人柔弱的身子伏在地上,哭的小脸儿通红,便知他已经知错了,于是心里的怒气缓了缓,可嘴上却仍冷冷的道:“好了,起来罢。”说完便离开任倾情回到主位上坐下了。
这边翠竹忙上前扶了自己的主子起来,服侍着他坐下,又拿了新帕子给他擦了脸,这才退了下去。
见任倾情的神色好些了,柳氏看了看一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沈牡丹的身上,只听他冷漠的声音道:“沈公子过来!”
沈牡丹见柳氏叫他,忙扭着身子走出来娇声施礼道:“牡丹见过主夫公公。”可眼睛却偷偷瞟着柳氏,心里有点儿打鼓,不知昨天还待他如亲生父亲一样的主夫,今天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冷淡。
这时,只见柳氏上下打量了他两个眼道:“你昨儿个不是说要侍候虹儿吗?后来怎么又回来了?”
沈牡丹见柳氏这么问,昨天受的委屈不由得又冒了出来,于是便垮着小脸儿道:“昨天奴家本是要去侍候叶主儿的,可是……可是,叶主儿却将奴家赶了出来。说是……说是……”男人抬头看了看一脸冷然的柳氏,下面的话便不敢再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