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神情便绝决起来,看叶青虹的眼神更加痴迷,倒有些谁也不怕的意思。
燕飞飞见扶桑对自己不甚和善,心里也不由暗暗称奇,想不到这样一个和叶青虹并无情事的男人也这般胆大,想到这儿,他心里倒也不怕扶桑了,只管笑眯眯地和叶青虹说笑。
司空悠然见了两个男人的神色便觉有趣,自己这个表弟她是了解的,自幼聪明淘气,又伶俐得很,是不甘落人下风的。而这扶桑的厉害司空自己也领教过,一个能在京城里开窑子男人哪会是什么好惹的?所以此刻,她倒有种看好戏的心理。
叶青虹心里哪会不知道这些人动的什么小心眼,那扶桑一双媚眼热切地看着自己,燕飞飞又围在身边,白生生的小手玩弄着笛子,一会儿说个笑话,一会儿又说这里好看,那个果子好吃的,就是想引自己注意的意思。见此形情,叶青虹倒不便发话了,只任两个男人斗法。虽然这燕飞飞娇媚可爱,又调皮得紧,实在招人疼,可一到想这只小狐狸那天算计自己的时候,叶青虹倒刻意冷着他些。如果此时压不住这位皇子的话,将来他进了门只怕更要无法无天了。自己身边的男人,无论是任倾情还是牡丹,都是天真单纯的主儿,她可不想那两个美人儿像自己母亲的小侍们似的,天天被主夫欺负。
燕飞飞哪里知道叶青虹这些心思,自从上次在相府偷偷看到叶青虹和童青相处的情形,男儿家心里便一下子喜欢上了她,虽然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可还是忍不住对她的思念,于是只管派人查了她的底细,又将她喜欢却得不到的怜月弄回来问这问那的,满心好奇地想弄懂叶青虹的心思。可那怜月虽然性子柔弱,偏偏却对叶青虹的事儿忌讳得很,竟是什么也不肯说,再加上他的母亲祈凤文听说儿子被皇亲买了去,前些日子便闯去司空家闹事,弄得怜月大病了一场,哪还有心思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燕飞飞只能做罢。
可是自打被母皇赐婚后,男人心里便像鼓满了风的帆一样,高兴得不得了。身为皇家的男儿,有几个能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像自己这样的真是少有。
此时,看着叶青虹端坐着品茶的样子,燕飞飞小男儿家情事初去路的快乐和甜蜜,不禁都浮上了眼角眉梢,显得那灵动的小脸儿格外娇俏。
扶桑见燕飞飞一副甜蜜俏丽的样子,心里不由沉了沉。想当初叶青虹那样迷着怜月,想必就是喜欢他清纯可爱。眼下这十七皇子,虽然不比怜月招人疼,可那份年轻伶俐的劲儿却比怜月更胜几分,照这样看来,叶青虹只怕早晚都会喜欢上他。一想到这儿,男人的心便沉到了谷底,刚刚快乐起来的心又冷了下去。
那燕飞飞见这会儿大家都不说话,而且叶青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倒有些没底了。本以为任自己的样貌身份,妻主大人定然会像母皇一样疼自己,可刚刚见了那几个男人的相貌后,小皇子心里便没了底。于是,只管拉了叶青虹的衣袖,俯在她耳边娇声道:“前几天和宫里的师傅新学了首曲子,chuī给你听好不好?”
叶青虹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道:“愿闻皇子殿下雅韵。”
燕飞飞眼波流转时娇滴滴地瞟了一眼叶青虹,这才红着小脸chuī起曲子来。
悠扬轻快的笛音飘dàng在湖面上,婉转灵动,就像燕飞飞的人一样,清灵活泼,听得人心里也不由快乐起来。
一曲已毕,燕飞飞小脸晕红,乌黑的眼珠充满祈盼地看着叶青虹,满心期待未来妻主的夸奖。
叶青虹自然不好驳了皇子的面子,只好讲了只句客套话。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是平常的称赞,此时在燕飞飞听来也如仙乐一般,只管坐在叶青虹身边,心里别提多甜了。
一旁的扶桑见此情形,心里更是不舒服,见燕飞飞那娇美的身子就快贴上叶青虹了,那张小脸只管看着心爱的人笑,扶桑不由冷哼了两声道:“皇子殿下的笛声自然是好的,只是曲子听着熟得很,我们听风楼里的公子也常chuī奏,所以倒不觉新鲜了。”
燕飞飞正沉醉在叶青虹对自己的称赞里,突然听了扶桑这话,心里一动,一双柳眉登时就挑了起来,可说起话来却仍细声细气儿的,只听他娇滴滴地声音道:“楼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楼主还有什么连宫里也没有的新曲儿不成?”
扶桑听了这话,一双妩媚的大眼不由瞪了燕飞飞道:“皇子说得是,扶桑倒是听过一个殿下从未听过的曲儿,而且是叶大小姐亲自唱给扶桑听的,您说是不是呀?大小姐?”说着,扶桑便无限风情地看了叶青虹一眼。
叶青虹见男人一双媚眼盯着自己,那眼神倒有几分挑衅的意思,完全不似前几天的落寞无情,她心里便知这位皇子激起了扶桑那不服输的性子,自己这些天想尽了力法都没法让这个男人jīng神起来,不想这十七皇子一来,扶桑一下子便恢复了不少。想到这儿,叶青虹倒也不避嫌,只管微笑着点了点头。
燕飞飞一见叶青虹承认了,原本还怀有几丝期待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一想到叶青虹和这个窑子里的男人纠缠不清,还亲自唱曲儿给他听,小皇子心里就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大眼睛里顿时便要流出泪来。
此时,扶桑早已命人将琴拿来,伸出纤长的手指调了几下音,然后便轻弹起来。一时间,琴声悠扬顿挫,却正是叶青虹曾经唱过的那首《爱不释手》。
听到这首曲子,叶青虹原本端着茶的手不由微微一颤,她刚刚原本是看扶桑恢复了jīng神,随便答应了他的话,却不想这男人却弹起了这首曲子。这首歌自己当初不过在邵府的宴会上唱过一次,可却不想扶桑却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此时弹来流畅无比,竟似常常练习的样子。
扶桑这时也在弹奏中抬起头来,目光不由与叶青虹对上,这熟悉的曲子显然也让他回忆起了两个人初次见面的事。虽然说当时并不是愉快的记忆,可两个人一路争吵,经过了这许多事非之后,再听这首曲子,心情倒大不相同了。
今朝有你今朝醉的
爱不释手你的美的
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叶青虹听着曲子,不由想起了这几句词,想起了扶桑顶着未婚先孕的压力,要独自生下自己的孩子,又想起男人失去孩子后那般的痛苦,几乎连命都要送了。
当一个人被另一个爱到这种程度时,还能说什么?怜悯也罢,爱情也罢,此时仿佛都混在了一起,叶青虹倒分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了。
扶桑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叶青虹,曾经在那些思念她的日子,在知道怀了她孩子又知道她不会承认的那些日子,他几乎天天弹着这首曲子,想着初次相遇时的情景,那份心动和幸福帮他渡过了多少无眠的夜晚……
燕飞飞一双大眼睛含着泪水,只管看着这两个人默默相对,琴声回dàng中,他们体会的明明是甜蜜,还有一份已经纷杂的说不出是什么的感情,而自己此刻倒像个局外人。叶青虹与扶桑就像筑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他远远地隔在外头。
人生就是这样,谁也不可能想像得出自己未来的生活,当以为已经成功,或是得到了想要的以后,命运却偏偏会给你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那燕飞飞满以为自己身为皇子下嫁给叶青虹,自然是能得到叶家的尊敬和妻主的宠爱。看她对童青那样疼惜,当时明明要了他也不算过份,可却仍忍气吞声任他走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自己不好?可命运偏偏却给他开了个大玩笑,就在他的面前,叶青虹和那个沦落风尘的男人深情相望,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在回宫的路上,司空悠然头一次见到自己这个伶牙利齿的表弟一句话也不说,只管低头垂着眼帘不语。司空是混惯了风月场的,叶青虹的心理她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自己这个表弟虽然聪明,可毕竟年轻,何况自小在宫里长大,通常是看惯了宫里的男人们勾心斗角的,可遇上这种真正疼惜男人的妻主,倒还拿那一套来应对,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但是现在这个局面自己倒不好插手,有些事自然要等他经历的事多了,想明白了后才可以大彻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