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是什么人,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小心眼儿,可他却并不说破,只要能让叶家多子多孙,他这个做主夫的才不管女儿娶几个男人呢。
叶青虹在外头忙完了,便换了衣裳进了后府,照例是直接来看生父。一进屋,便只闻得一屋子香风浮动,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年轻男人都闪在一旁偷偷瞅着自己,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来。叶青虹这一年多来这种场面也见多了,此时看了这些男人便把他们当小猫小狗,只和柳氏以及几个年长的叔叔们说笑。
燕飞飞领着任倾情和牡丹站在地上,见叶青虹正眼也不往这边看一下,心里说不出的痛,忍了半天才将那眼里的水气压了下去。昨天晚上一听说妻主留在怜月那里不来了,男人心里便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虽然说前些天她是赌气不碰自己,那说明她还是在意的。可现在竟然根本就不进他的房门,可见是真的厌恶了。想到这儿,再看看一屋子年轻娇美的男人,燕飞飞心里更加难过,qiáng打了半天的jīng神才又将小小的身子挺直了,做出正夫应有的气度来。
站在一边的任倾情见燕飞飞这样没jīng神,倒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他知道这一连十几天妻主都歇在了正夫房里,任倾情虽然心里生气难受,可也不敢说什么。人家毕竟是正夫,何况出身好,又是新婚,叶主儿疼疼他也是难免的。但是看燕飞飞这两天的神情却不像是正受宠的样儿,倒像是受了气似的。想到这儿,任倾情只觉得这个皇子太不知好歹,妻主夜夜专宠还不能让他满意,真是难相处的很……
说话间午饭的时间到了,叶家早请了一班小戏在大厅里,男人们一边用饭一边看戏。
叶青虹坐在柳氏旁边,一边陪着说说话,一边瞅瞅台上的小戏子。转眼间却见燕飞飞坐在自己身边正夫的座位上,乌溜溜的大眼怔怔地盯着戏台上,可明显不是在看戏,那目光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叶青虹的心里痛了一下,可一想到这个男人让女帝bī着自己跪在地上认错的情形,心里那一点怜惜马上便消散了。只调转了眼神看向别处。
坐在燕飞飞另一侧的任倾情见妻主的眼神看过来,便用一双杏眼幽幽地望过去,只盼着她能想起自己这个被她冷落有些日子的男人。可叶青虹的目光却掠过了这位任大公子,直看向他身后的牡丹。
因为身份的关系,牡丹只能端着茶盘在任倾情身后侍候着,可那妩媚小脸上的表情分明有些心不在焉,一双水汪汪的媚眼眨啊眨的只盯着桌上的一盘虾子看,咬着红红的小嘴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见男人这副天真妖媚的小模样,叶青虹也笑了,只越过燕飞飞和任倾情道:“牡丹过来!”
沈牡丹正盯着自己最爱吃的虾子,完全没听到叶青虹叫自己,直到任倾情又妒又怨地掐了他一下,男人这才“啊”地一声醒过了神儿,却见妻主的一双凤目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牡丹差点儿被那黑亮幽深的眼睛将魂吸了进去,只管扭着妖媚的身子蹭到了妻主身边。
叶青虹将男人手里的茶盘放到桌子上,一把将那柔软的身子搂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到。”
牡丹见妻主当着这么多人和自己亲热,心里真是又甜又怕,水汪汪的眼不由偷偷瞅了一眼任倾情,却见主子一双杏眼凌凌厉厉地瞪了过来。牡丹感觉心里有些害怕,可却怎么也忍不住不和妻主亲热,犹豫了半天,终于伸出嫩藕一样的胳膊也搂住了妻主,红红的小嘴儿动了半天,才道:“牡丹……饿了……”
“呵呵……”叶青虹听男人娇滴滴地一开口就说了实话,心里不由更加喜欢他的娇憨可爱,于是只道:“喜欢吃什么,我来喂你!”
“啊……”牡丹没想到妻主这样温柔地对自己,妩媚的小脸上漾起了开心的笑,柔软的身子在叶青虹的身上蹭了半天娇声道:“牡丹想吃虾……”
叶青虹早就料到男人会这样说,于是便将那整盘的红烧对虾都端了过来,又要了gān净水洗了手,慢慢剥给牡丹吃。
一旁的燕飞飞和任倾情见妻主在众人面前这样宠一个小侍,脸上的神情不免有些怪怪的。燕飞飞看着牡丹吃的粉嫩的小脸上满是酱汁,只觉得分外的羡慕。这一刻他宁愿只是一个出身不怎么样的小侍,由妻主亲手喂东西吃。一个男人,身份再高贵又如何?叶青虹又不是那趋炎附势的小人,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不过是在二人间凭空设了个障碍罢了……
任倾情见叶青虹对牡丹这样宠爱,心里虽然有些怨,可却又有点儿安慰。就算叶主儿哪天忘了自己,不喜欢自己了,起码牡丹还是在自己房里,只要自己能把握住机会,还是能让她重新对自己着迷的。
几个人各怀心事地坐在桌前,戏台上的戏竟是一眼也没看进去。牡丹原是爱看热闹的,可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只是爱吃。直吃了一大盘的虾子,还不满足,媚人的眼儿又去瞅桌子上的莲子粥。
叶青虹虽然看男人吃东西时的小模样实在娇憨可爱,可见他吃了这么多还不满足,便也不敢让他乱吃了,只让一旁的小童上茶。
牡丹见妻主不许自己吃了,柔媚的小脸不由垮了下来,在叶青虹的身上蹭了半天,嘴里发出小shòu一样撒娇的声音。
任倾情在一旁见牡丹这个样子,心里只怨他不知足,于是便亲自拿了茶碗递过来道:“小心吃撑着了,这几天你也不知是怎么了,什么东西都是好吃的,再吃下去肚子只怕比祈公子的还大,那新做的软缎衫定然是穿不上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样办……”
牡丹向来是最爱美的,虽然自己私房钱不多,可却都小心攒着做新衣裳穿,为的是让妻主多看自己两眼。此时听了任倾情这话,便觉得自己这几天真的胖了不少,过年的新衣裳这会儿已经紧紧地绷在身上了。想到这儿,牡丹水汪汪的眼儿最后看了看那碗莲子粥,咬着红红的小嘴扭了半天身子,才从任倾情手里接过了茶碗。
吃过了午饭,柳氏和几个年长的男眷们便要打牌,叶青虹见那田氏站在父亲身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觉得不舒服,只说要去书房歇着,便告辞出去了。
出了柳氏的正房,叶青虹便慢慢往怜月处走,边走边想着田氏的表情。这个男人恨自己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先是玉奴的事,再就是青风的婚事,只怕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头号大敌了。不过就算是他再恨自己,那玉奴该罚还是要罚,青风也绝对不能嫁给那个姓方的老女人。
这几个月来,叶青虹一直在办和方家退亲的事,可偏偏方家就认死了一条路,就是不退亲。而且方玉华在京里这么多年来还是有些人脉的,所以直闹到了京城府衙。那知府姓刘,是个老实女人,和方玉华也算是有些jiāo情,可却也不敢得罪叶家。于是这事儿便一直压在她手里。按照栖凤国的规矩,男儿家若是不将聘礼退还女方便不能另许她人。这眼看青风就十六岁了,也算到了婚嫁的年龄,若是一直这样拖下去岂不是误了他的青chūn?
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又记起了司空悠然送来的礼物,这个女人看来是对青风有所图才对,不然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栖凤,她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送东西给一个未出阁的男儿家。
叶青虹虽然对司空悠然很有好感,也感觉她是个可jiāo的朋友,但是一想到她要做青风的妻主,便觉得一万个不妥。那女人的好色风流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何况上次遇到悠然时她马车里居然还藏着那样一个惊世骇俗的男人,可见她绝非良配。青风从小养在深宅大院里,性子单纯温柔,虽然一颗芳心曾经暗许童青,可知道他也是男人之后,小公子便更加沉郁了,只管窝在房里看书做针线,那清秀的小脸上都没见过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