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爹爹!”小女孩见叶青虹紧紧地抓着父亲,不由低声喝道,便要上前分开叶青虹。
“空儿,不许无礼……”童青突然幽幽地道,眼睛看着叶青虹,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快来拜见你的亲生母亲……叶青虹……”
晨光照在童青俊美的面容上,十年的岁月几乎没让他有任何改变,只是那抹深沉的悲愤都化成了无尽的温柔……
栖凤历350年六月,女帝颁布圣旨,追封前余城太守童南为忠烈将军,晋三等侯。其正夫陆燕良,童贤良贞烈,着修排坊以忌之。其子童青,忠心报国,赐封为少司马,世袭罔替!
扶桑花开(一)
扶桑原不叫扶桑,六岁之前他都叫文淇,和父母一起住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母亲赵思涵是个秀才,人很好,十八岁的时候娶了父亲陈氏,第二年便生下了小文淇。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母亲,可是对父亲却不以为然,听说这个陈氏原是戏班子里的小戏子,不知为什么逃了出来,被赵秀才所救,才下嫁于她。
文淇长到五岁的时候就是村子里最吸引人的男孩子了,小小的年纪虽然还没有长开,可身上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勾引女人的劲儿,学人说话唱儿歌也是最像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含着难以言喻的媚劲儿。见男子生成这样,陈氏也不知感叹了多少次。他本就是戏子出身,虽说自己要qiáng,没有变成那些达官贵人的玩物,可此时见儿子生成这样,男人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生怕他将来像自己一样沦落风尘。可母亲赵思涵却非常喜欢这个儿子,村里人见赵秀才如此心疼文淇,倒不敢在孩子面前多说什么了。
转眼间,文淇就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到了六岁。这一年夏天,栖凤国遭了洪灾,文淇住的村子转眼间便被大水冲gān净了。赵思涵抱着文淇拉着陈氏站在山上,眼睁睁地看着家被毁了。虽说赵家不是大户,可却也小有积蓄,可这次大水过后,就什么也不剩了。看着夫君和儿子吃不上饭,赵思涵这样一个文人也不得不去gān一些粗活养家,陈氏看在眼里心疼不已,直想重操旧业混口饭吃,可却被妻主一把拉住道:“你好不容易出了那火坑,我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再让你回去。”陈氏听了,抱住妻主大哭,再也不提回去唱戏的事儿了。
文淇这时候已经渐渐懂事儿了,虽然家里苦些,可他却从不叫苦,只要爹爹和娘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可天不随人愿,就在这一年的冬天,赵思涵因为劳累太久一病不起,家里没钱抓药,没几天便死了。昨死前只抓着小文淇的手久久不放,又劝陈氏改嫁到一个好人家,莫要为她守寡。陈氏哭得死去活来,又没有钱埋葬妻主,只得将扶桑托付给一个远房亲戚,自己却去找了人牙子卖身,这才凑够了钱将赵思涵埋了。可那陈氏却在被人买走后的第二天,为保贞洁就悬梁自尽了。
文淇寄住的那个远房亲戚本就与赵家不亲,见文淇小小年纪便死了父母,便以为他是不祥之人,终于想了个法子把男孩子卖了出去。
文淇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临走时,大大的眼睛只管狠狠盯着那亲戚道:“我爹爹一定会找你算帐!你等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跟着人牙子走了。
那亲戚见这孩子小小年纪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倒底虚的很,没几天便梦见了陈氏找她要儿子,不久便也病死了。
文淇被人牙子辗转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做小童。和其它被卖的男孩子不同,小文淇从来不哭,性子也倔qiáng的很,就算是被打被骂,也只是瞪着大眼睛不叫苦。
扶桑十三岁那年便已经出落得十分媚人了,无论身段还是样貌都是男人里拔尖的,凡是女人见了没有不流口水的。多少次那些下人管事的想偷占他的便宜,却都被文淇狠狠地修理了一痛,弄得那些女人们只能看却吃不到嘴里。
那大户人家原本有一个公子,马上就要出嫁了,见自己使唤的一个小侍如此漂亮,又招女人喜欢,于是心里便不舒服,只怕将来他诱惑自己的妻主,于是便要毁了文淇的脸。文淇知道了此事心里惊讶不已,想不到平日里相处的公子却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所以便趁着他动手之前偷偷逃了出来。
可栖凤国这样一个女尊男卑的地方,就算文淇性子再倔再有主意,他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又能逃到哪儿去?不久,便又被人牙子骗着卖了。只是这回却是被卖进了窑子。
那勾栏院里的管事一眼看见扶桑这个模样便高兴起来,只说是上好的苗子,将来必会做头牌。文淇万万想不到会被卖到这个伺候女人的地方,一想到母亲若是知道了必然会伤心,男人便想方设法的又想逃走。
可这勾栏院哪里比得了别处?早有几十个护院的盯着呢,扶桑逃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那管事nüè待男人的手段多得是,全用在了文淇身上,只把男人折磨的几乎死了过去。可是文淇倒底性子倔,只说宁死也不从。那管事的见这孩子性子太烈,于是便天天命人看着他,不许他寻死。
一连几个月,文淇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只要不听话便是一顿nüè待,这勾栏院里nüè男人的法子却是不留伤口又狠毒的,文淇几乎死在里面。可就在这时,那管事的却改了主意,告诉文淇说只要他挣够了赎身的钱便让他自由,然后去找亲爹。文淇这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爹爹死了,怀着这一线希望,男人便同意了。
从此以后,文淇正式改名扶桑,成了勾栏院里的小倌儿。
开始的时候扶桑并不用接客,只派他去服侍别人,空闲的时候便由年纪大些的公公教一些伺候女人的法子。
扶桑伺候的第一个勾栏院里的主子叫兰歌,是个又漂亮又温柔的男人,那眉目肌肤,就像是冰雪做成的人儿,美极了。
兰歌见了扶桑倒是挺喜欢,也不命他gān重活,只是没事的时候经常看着他叹气,只说可惜了这样一个孩子却和自己一样命苦。
扶桑从小受人折磨,此时已经不再慨叹了,只是性子变得更烈,一想到自己连死都不怕,男人便更胆大了。
有一次,那兰歌接了一个有钱的客人,却是一个满身横肉的女人,见了兰歌这样清秀标致的人儿,那女人只管纵欲,又命扶桑在一旁伺候。兰歌本就是个兰花般娇弱的人,哪禁得住这样野蛮欺零,等那女人心满意足地走了以后,躺在chuáng上的男人只剩下半口气儿了。
扶桑又痛又怒,替兰歌清理身子的时候,眼泪虽然不停的掉,可媚人儿的脸却板的死死的,银牙紧咬。
兰歌直歇了一个多月才好了些,只是身子更弱了,有点jīng神的时候便拿着一方紫色的帕子流泪。扶桑怕他伤心,只管将那帕子藏了,说是丢了。可兰歌听见了,却是一扬玉手“啪”地一声头一次打了扶桑耳光。
看着男人美丽苍白的脸儿,扶桑惊讶的无以复加,可转眼间却见兰歌颓然地跌倒在地上轻轻啜泣起来,那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得紧。直哭了许久,兰歌才起了身,摸着扶桑红肿的脸儿问疼不疼。
扶桑怔怔地摇了头,只管问:“那帕子是谁的?”
兰歌见扶桑这样问,便只幽幽地道:“她原本是我未来的妻主,只是我命苦,没过门便被卖到了这里……”说着,眼泪便又流个不停。
不久,扶桑便见到了兰歌所说的那个女人,可见面的地点不是别的地方,却是在另一个小倌儿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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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叫吕琼。
扶桑是在燕卿的房里遇见的,她正在喝花酒,被几个小倌儿围着,那燕卿平时就是不吃亏的性子,见那几个年纪小的男人将吕琼身上的金啊玉的解了大半,心里便不高兴起来,只管提了壶酒一歪身子坐在女人的腿上,娇声软语地嗔道:“gān嘛不理人家?好几个月才来一次,卿儿心里想的紧呢……”说着,男人便玉手纤纤地斟了杯酒凑到恩客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