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凌初夏入宫去见皇后,原本一身盛装换了家常的衣服,却仍旧与这陋巷格格不入。
苏嬷嬷连忙点点头擦拭掉眼泪,对儿子说道:“不卖了不卖了,今日不卖了。你收拾收拾摊子,咱们回家了。”
男子应了声,开始收拾东西。
苏嬷嬷带着白芷和凌初夏到了巷子里一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到处堆满了摆摊用的东西。进了屋子,苏嬷嬷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凌初夏面前。
“奴才以为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见到小姐了。”
“嬷嬷快起来。”凌初夏拉住苏嬷嬷的手,发现这双手十分的粗糙,她眼尾红了:“嬷嬷,还好你留在了京城,不然我都不知道从哪里找你。我回府时,没有了一个认识的人……”
听到凌初夏这话,苏嬷嬷眼泪更凶。
“小姐不知道,夫人去世后,您就被送走了,老夫人不让奴才等跟着,将夫人身边所有的人发卖的发卖,不能发卖的就送到了外地。”
“我是没办法,夫君生病告急去不了别的地,只能带着孩子,在这京城里找点营生。我夫君一死,我和儿子就留了下来。”苏嬷嬷哭了好一会儿。
苏嬷嬷拉着凌初夏上下打量,“小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现在小姐回了凌府,那个老妖婆,有没有苛待小姐?”
苏嬷嬷直接愤怒的称老夫人为老妖婆。
那个老虔婆,最是伪善,小姐那年才多大,必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凌初夏捡了好的说道:“她要对付我,我也不怕。现在我也要嫁人了,早晚离了凌家,苏嬷嬷不用担心我。”
“是啊,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平王妃了,那老妖婆也要对小姐磕头!”
但苏嬷嬷又忍不下愤怒:“就是可惜,那平王是个……”
“嬷嬷!平王殿下对我很好。”凌初夏打断她:“就老夫人的性子,若非平王殿下,我还不知道会许配什么人家。”
见苏嬷嬷满脸愤怒之色不似作伪,全然的关心,显然这些年并没有背叛。想到这里,凌初下心底松了一口气。
“……小姐受委屈了。”见凌初夏这样子,在想到夫人当年受的委屈,苏嬷嬷恨不能以身替之。
“我已经习惯了。那凌家虎狼之窝,把我当傻子哄,我也不会听之任之!我一定要拿回应属于我的一切!”凌初夏神色一冷。
“小姐可别干傻事,那老夫人口蜜腹剑,虚伪至极,您可别害了自己,只恨我现在流落在外,不能护小姐周全。”苏嬷嬷眼看着又要哭。
凌初夏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今日来找嬷嬷,还有一事,嬷嬷可记得我母亲的嫁妆有多少?我绝对不会把我母亲的嫁妆拱手让人,便宜了那帮人!”
苏嬷嬷不是个蠢的,反应过来。当年,老夫人将他们全赶出来,不就是为了吞下夫人的嫁妆吗?
现在小姐回来了,自然要把东西抢回来!
苏嬷嬷道:“但凡小姐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老奴一定尽心竭力!”
“谢谢嬷嬷。”凌初夏冷冷的说道,“我绝对不会让我母亲的东西落在那群小人手里!”
“小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盯着凌家。”
“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凌家那帮狼子野心的狗东西,居然当了不少夫人的嫁妆!”想到这里苏嬷嬷心底就涌上来恨意。
凌初夏闻言色变:“你说什么?他们典当了?”
“小姐,您才回京不知道,二老爷接管了将军府之后,十分的奢靡,处处要跟京中别的豪门世家比拟,可是凌家哪里有世代勋贵的那种底气呢。”
凌初夏沉默。
她前世就知道,将军府不过是个空壳子,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嫁妆都不足以支撑现在将军府的花团锦簇,这些钱,都是她母亲的嫁妆银子。
“母亲的嫁妆中有许多的田产铺面,这些田产铺面每年收的银子,难道还不够将军府的开销吗?”凌初夏气极反笑。
虽然知道那些嫁妆可能被糟蹋了,但是也想不到他们居然拿去典当了!
“凌家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老夫人独揽内宅,二老爷不善经营,加上二老爷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出手大方,宴请各方贵族,银子跟流水一样的出,就那点铺子的收入,怎么可能够呢?”
苏嬷嬷更加痛恨。
“田产铺子总是要等一阵子才能见到钱,所以难免就先拿一些金玉大件出来典当。”
堂堂将军府,居然做出来这种事情,当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混账!”
白芷忍不住骂出声。
凌初夏不言不语,陷入沉思。大件怕是被糟蹋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些田产铺面是会生蛋的金娃娃,凌家应该是不舍得卖的。
苏嬷嬷叹了一口气:“只恨您外祖家太远,不能来京城为您做主……”
凌初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外祖江家,是商贾之家,本就入了末流,加上距离太远,难以接应。
母亲嫁入京城后,就和外祖疏远了。她跟江家那边也不认识,没怎么联系。当初她被送走,江家也毫不知情。
凌初夏道:“我和祖父并不亲近……”
“不是的,小姐。”苏嬷嬷解释:“当年将军和夫人过世之后,您外祖家上门来接您,却被老夫人以商贾为由,挡了回去。”
“当年我外祖家派人来过?”凌初夏丝毫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苏嬷嬷点点头:“是啊,江家想夫人的嫁妆都留给小姐,以为他们看在钱的面上会善待您,没想到……”
原来江家是看重她的。
凌初夏心里一动,有了些许想法。
“苏嬷嬷,我知道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是陪嫁跟过来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的嫁妆单子?”
苏嬷嬷将眼泪擦干净,到了内屋之中,从箱子的最下面拿了一本册子递给凌初夏:
“小姐,这是夫人的嫁妆单子,当年一式两份,这是夫人的那份,我被赶出来的时候,也一并偷了出来。”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凌初夏本来是想让她回忆回忆,没想到竟然还存下了一份!
这单子陈旧不堪,早已经褪色。
苏嬷嬷忧虑:“上面的东西都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凌家那些人没一个省油的,更不会松手了,小姐打算怎么做?”
“嬷嬷放心,我自有办法!”凌初夏捏紧了册子,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