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他们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许是进了一家做人命买卖的黑店了!
老板娘瞧着他们那吓得都快尿裤子了的怂样,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轻哼道:“一摊烂泥,剁了喂狗都嫌磕碜,通通拉到后山去埋了当花肥。”
“哎!”
大汉应了一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忠厚老实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憨气。他也不再多问,提着两把剔骨刀便朝那群已经吓破了胆的人走去。
……
再说另一边,那日杨逍在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摸去,却只摸到了已经变得冰冷的被窝。
他倏地睁开眼睛,迅速扫视过整个房间,疑惑地叫了一声:“……敏君?”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起先他并没有太在意,以为丁敏君只是比他起得早了一些而已,还暗暗感叹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毫无防备过了,然而当他打开衣橱却发现里面特意为她备下的衣裙少了好几件的时候,他眉心猛地一拧,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来人——”
他倏地转身,一边高声唤人,一边掀起袍角便匆匆走了出去。
最先跑到他面前的出人意料竟是顾惜朝。
“师父!”他急急地唤道。
杨逍脚步微顿,低头看着他,略有些不耐地问道:“怎么了?”
“师父!”顾惜朝仰头对他说道,“徒儿今日一早在花园里读书的时候碰到师娘了,师娘背了个包袱说是有事,便匆匆出门了。”
杨逍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问道:“什么时辰?”
顾惜朝垂下眼帘仔细回忆了一番,肯定道:“应当是辰时一刻的样子。”
现在才不过巳时刚过,杨逍敛下神色迅速推算了一番,想着丁敏君就算是骑马,以他的轻功应当也追得上。
思及此,他当即拂袖转头朝外面走去,然而还没能等他离开花园,却见红芜脚步匆匆地小跑了进来,见他形容有些仓促的模样,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讶然。
杨逍头也不回地边走边问道:“有什么事?”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压抑在心底的急躁,红芜不敢多言,一路追着他语速极快地禀报道:“距离扬州最近的一支起义军首领徐达前来觐见,已经等在会客的雅间里了。”
听到这里,杨逍即将迈出门槛的脚步骤然停下。
如果换成别的事情,他都能一概不理,只管把那个趁他不备又一次逃走了的狡猾姑娘逮住好好教训一番,可是唯独这件事——
明教自从教主阳顶天失踪之后便几乎分崩离析,虽然各地起义军依然打着明教的旗号,但其实各自为政,只听从起义军首领的命令,就算是他贵为圣教的光明左使,能够真正如臂指使的,也只有下属天、地、风、雷四门所统领的光明顶教众。对于基层前线的义军来说,他这个左使也只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尊号罢了,根本不会归他所辖。然而明教内部若继续如同现在一般四分五裂,形如散沙,比起元人的朝廷,也不过就是一群数量比较多点的乌合之众而已,更遑论完成抗元大业了。
因此首先,必须得统一明教的势力才行,而如今,契机已到!
杨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脸上已只剩下了属于明教光明左使的责任和威慑,他倏然转身,拂袖大步往回走去。
红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肃容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丁姑娘脾气bào,但是很护短!
第33章
丁敏君在潇洒地扔下银子走出茶寮后才回想起来, 自己原本不是打算进去喝壶茶解解渴的吗, 现在呢?教训了一顿鼠辈之后怎么就出来了?她这茶还没喝呢, 嗓子都gān得快要冒烟了!
她沉着脸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又转过头去看了眼已经快要分辨不清轮廓的茶寮, 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讪讪地转了回来, 泄气似的微微塌下了腰身,打消了再掉头回去的念头。
算了算了,她在心里宽慰自己, 大不了过会儿找条河打点水, 总不至于渴死。
这样想着,她又提了提jīng神, 刚要用双腿夹紧马腹催马儿快跑,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清亮但略显中气不足的年轻男子声音:“姑娘!前面那位红色衣服的姑娘,请留步——”
丁敏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水红色纱裙,轻拉缰绳控制着胯.下的马儿调转了方向,疑惑地朝着后头骑了一匹白马匆匆追过来的年轻男子问道:“可是你在叫我?”
仔细一瞧, 这人不就是方才同样在茶寮里歇脚的那个黑衣剑客吗?
“咳咳……”年轻男子在追上来后用手掩着口唇短促地咳嗽了几声,倒是让原本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丝血色。大约是身体不好的缘故, 他的唇色浅淡, 然而一双剑眉却生地极为英挺, 五官深邃立体,瞳仁泛着琥珀一样剔透的色泽,看起来似乎带了点异域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