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铎也看出独孤雪娇几个的挣扎,当即对着他们大喊。
“世子,江军师,不要管我,听沈将军的,把沈怀谷换走!”
此话一出,独孤三兄弟红了眼睛,双手紧攥,手背上青筋暴起。
独孤雪娇委屈的都要落泪了,她恨这个朝堂!
太后把持,庞太师独大,可以左右将军府的性命!
要不是想着一家上百口的人命,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顾。
从未有哪一刻,她想把那些人都弄死!
凭什么将军府为国家冲锋陷阵,不顾生死,却要养活这群废物!
凭什么他们一句话,就能给将军府定罪!
这种被别人左右性命的感觉,真是太让人不爽了!
独孤雪娇将要爆发的时候,手背上忽而一热,低头一看,是楼似夜。
她看他一眼,不知为何,这一瞬间,突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属于那个人的温柔。
恍然想到,曾经君轻尘也在战场上不顾生死地拼杀,他的身后也站着个可以轻易左右他生死的先帝。
那时候的他,是不是也这般无奈又挣扎。
从未有哪一刻,她希望君轻尘可以永远活着,跟腐朽黑暗的朝堂斗争下去,哪怕是没有护住她一个人的性命,却可以保护万千为国奉献的将士。
朝堂上至少要有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独孤雪娇越想心里越酸涩,眼眶里晕出泪水。
她看向江明时,咬着牙,声音都在打颤,“听独孤将军的。”
此话一出,独孤墨瑜最先暴动,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卿卿!你疯了吗!那是爹爹啊!你竟然为了一个没用的废物,甘愿舍弃爹爹的命!他那么疼你!”
独孤雪娇转过头去,努力仰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江军师,听独孤将军的。”
独孤墨瑜像是被砍了尾巴的暴兽,冲过来,拽住她的衣领。
“卿卿!你醒醒!他是爹爹啊,最疼爱你的爹爹啊!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独孤墨决和独孤墨佩拉了回去。
“三弟,你别闹!”
独孤墨瑜看着三人,仿佛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样,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泪水。
“你们怎么都这样,他是爹爹啊……”
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委屈的像只被抛弃的小兽。
江明时看了看独孤兄妹,抬起手,大喊一声。
“放百里青翘!换沈怀谷!”
李瑶转头看了楼似夜一眼,又对身旁的两个将士点头,示意他们过去交换。
百里夜殇嘴角带笑,眉心一点朱砂,色若流火,冷而凉薄。
“把沈怀谷放下来。”
完颜阿鲁补只看了他一眼,也没吭声。
这边同样是两个将士过去的,没多久,两军便在中间交换了人质。
两个将士把沈怀谷带回来的时候,独孤墨瑜挣脱两个兄长的束缚,狠狠地往他脸上砸了一拳,直接把人揍晕过去了。
江明时看了一眼,假装什么都未看到,朝身后的几个士兵摆手。
“把沈公子送回大营!”
沈怀谷被送走了。
那边沈岱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送走,才长舒一口气,却完全看不到这边人气怒的神色。
独孤雪娇看着言笑晏晏的百里夜殇,总觉得这蛇精病还有后招,毕竟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病人。
果然,她猜的不错,百里夜殇又开口了。
“你们东西大营的主将都在我们这里,今日你们若是主动投降,并签订休战协议,割让城池,我们便放了他们。”
此话一出,独孤雪娇这边的人还未开口呢,独孤铎先怒了,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声嘶力竭地喊着。
“不要听他们放屁!我大夏朝的土地怎么可能割让给他们蛮夷之族!一分土地都不能割让!快!举箭射杀我!只要我死了,你们便不用受他们的威胁!”
百里夜殇听着这话,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独孤将军的气节真是让人佩服呢,我们瓦里岗若是多几个这样的将军,也不用担心会被灭。”
独孤铎狠狠地瞪他一眼,呸了一声。
“蛮夷小族而已!我独孤铎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独孤雪娇听到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眼眸紧缩,身体轻轻晃动,面上血色褪尽。
独孤三兄弟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双手都在颤,更何况是拿起长弓。
亲手射杀爹爹?
何其残忍!
君子阑和江明时也是一脸痛苦,他们明知道,现在要想胜了这场仗,唯一的胜算就是杀了独孤铎和沈岱。
这样一来,瓦里岗便没了人质,而虎啸军因为主将被杀,肯定士气大振,怀着无尽的愤怒,拼死一战!
可就算他们并不是亲生子女,都觉得太过残忍,没人能拿起弓。
独孤铎浑身是血,早已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蛮夷之族可以打断他的骨头,却打不断他的脊梁骨!
“独孤墨决!你是长子,你来!你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么,赶紧举箭射杀我!”
独孤墨决心里一窒,好似有把匕首插进胸膛,一把插入他的心,使劲的一转。
他痛苦地看着独孤铎,眼底一片亮色,死咬着嘴,却没有吭声。
独孤铎满面焦急,要不是被吊在绞刑架上,他都想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他只能看向独孤墨佩,语气又强硬了些。
“独孤墨佩!你来!立刻射杀我!这是军令!你一向最听话,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射杀我!”
独孤墨佩脸色倏然没了血色,灼心灼肺的痛意沸腾着,心脏被粗暴撕扯开。
“爹爹,你怎么能……我、我……”
他眼里满是挣扎,嘴唇颤的厉害,若真是杀了爹爹,回去该如何面对娘亲?
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中!
独孤铎见兄弟俩都不愿拿起长弓,只能看向一脸泪痕的独孤墨瑜。
“瑜儿,你虽然一向跟爹爹不对付,但爹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听我的话,对不对?”
独孤墨瑜无法自己的颤抖,眸子被水汽笼罩,听到他的话,心里泛酸,渐渐蔓延开来,整颗心酸楚的发痛。
“爹爹,你不要我了么?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