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祥云看着对面几个口若悬河的女人,抬手擦了擦脑门的汗。
当个山贼容易吗,现在挣钱这么难的呀。
为了养活手下的兄弟们,带领他们早日过上好日子,才答应干这一票。
他可是冒着被太师府暗卫追杀的危险,勉强答应的啊。
金祥云眯着一双绿豆眼,求救般地看向铜日天。
平时就他口才最好,舌战群儒也没问题,这种时候他不冲在最前面谁冲!
铜日天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扇子,装模作样地扇了扇。
“各位姐妹,话不能这样说,账也不是这么算的。
都说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之前既然已有约定,那就该按照约定说的来。”
说到这里,扭过头,一脸谄媚地看向独孤雪娇。
他被称为骷髅帮的军师,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比如很有眼色。
虽然眼前几个小丫头嗓门大的很,但很明显做主的不是她们。
“独孤小姐,早就听闻您的大名,我们骷髅帮上下对您十分敬仰,这事儿您看怎么办?”
此话一出,金枝玉叶几个也不吱声了,视线跟着转过来。
独孤雪娇对骷髅帮很有些不满,要不是黎停弦他们半路截胡,今天晚上肯定要大动干戈的。
说不定这群狗东西为了五百金叶子,就要把她们赶尽杀绝了。
她冷笑一声,摆摆手。
“当初你们跟谁说好的,现在就找谁去。”
意思很明显了,这事她懒得掺和,爱咋咋。
独孤雪娇觉得没什么意思,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朝门侧行去。
“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各回各家,洗洗睡吧。”
金枝玉叶跟着起身,朝一群五大三粗的山匪翻了个白眼,扭头跟着往外走。
夙璃更是跟个小尾巴一样,早在独孤雪娇站起身的时候,就窜了过去,扯着她的衣角不撒手。
“姐姐,我出门忘记带伞了。”
言下之意,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独孤雪娇脚步一顿,想到家里还有个千年老醋坛子,即便是弟弟,那也要保持些距离,以免误伤。
她错过夙璃的肩膀,看向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苏白岳。
“小白,你也没带雨伞吗?”
苏白岳瞪了夙璃一眼,语气十分不屑。
“一个大男人,这点雨算什么,怎么就那么娇贵了。”
夙璃感觉胸口中了好几箭,哗啦啦地流血。
谁知金枝玉叶还在旁边火上浇油。
“夙璃公子,你若不嫌弃,可以跟我们的马车一起回啊。”
明明是关心的话,夙璃却觉得十分扎心,胸口又嗖嗖中了几箭。
想跟姐姐多待一会儿,咋就那么难呢。
几人在前面打打闹闹,黎停弦留着善后。
他再次向金祥云三兄弟传达了摄政王的意思,以后不管是谁想打独孤小姐的主意,一律爆头。
金祥云三兄弟对视一眼,直觉惹上了大麻烦,有苦难言。
黎停弦勾唇浅笑,拉着万宝璐也要离开。
“既然大当家的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还要再提醒一句,千万别在老虎身上拔毛,否则会死的很惨。”
金祥云被两个兄弟挤在中间,身体摇摇欲坠,肚皮上的五花肉跟着颤,总觉得以后安生日子不多了。
这边独孤雪娇刚出了客厅的门,便看到院子里有人迎面走来。
一身绯衣似火,行走在雨幕中,墨发尽数倾落,逶迤瑰丽。
她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脚步飞快地跑了过去。
“轻尘哥哥,你怎么来了?”
君轻尘将飞速窜过来的人接了个满怀,又伸手摸摸她的发,有些心疼。
“这种小事以后交给我处理就是,用不着卿卿专门跑一趟,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黎艮站在不远处,耳聪目明,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主子,小姐可是战场上的活阎王女战神,哪有那么脆弱哦。
流星没怎么听清,只因为她在偷偷看给王爷撑伞的炎武。
两人好似心有灵犀,抬头对视一眼,目光缠绵片刻,又羞涩地收了回去。
夙璃乍然看到君轻尘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开心,嘟着嘴,越发拉紧了她的衣角。
“姐姐,你不送我回去了吗?”
苏白岳十分看不下去他在这里犯蠢,不等独孤雪娇回答,就把人扯着往外走。
“你可长点心吧,没看到王爷一直盯着你的爪子,一副要把你的手砍下来爆炒的架势。”
夙璃小身板一颤,下意识看向君轻尘,果真见他盯着自己的手,那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缠在上面。
他虎躯一震,识时务地松开袖子,面子却一时半会抹不开。
他昂着头,伸长脖子,冷哼一声,从君轻尘旁边错身而过,直挺挺地走出了远门。
独孤雪娇目送着几人离开,这才亲昵地上前圈住君轻尘的腰,仰头看他。
“轻尘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府的吗?”
君轻尘原本面无表情的冷脸瞬间变得很温柔,大手穿过她的手臂,将人拦腰抱起。
“听说你要来这儿玩,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猝不及防地狗粮撒了满院,隐在雨幕之后的枭鹰卫全部扭头捂耳朵,假装啥也没看见。
君轻尘将她抱上马车,绝口不提来找申屠扈聊天的事儿,只说是担心她才来的。
独孤雪娇甜甜蜜蜜地抱着他胳膊,听他说了些前朝的事情。
如今各属国使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北冥,怎么看都是没安好心。
北冥使团以申屠扈为首,借耶律菲儿之死闹事,目的显而易见。
他们就是包藏祸心,想要借此正大光明地挑起事端。
可惜他们低估了君轻尘,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最终自己却落进套里,以后再想掀起波浪就更难了。
君轻尘抓着她的小手,不紧不慢地摩挲着。
“如今君承志一死,安王府算是废了,庞太师狗急跳墙,竟想着跟北冥人合作,真是作死。”
独孤雪娇诧异了下,瞪圆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这一切都是庞太师他们搞的鬼?若果真如此,通敌卖国,可是死罪。”
君轻尘薄唇微勾,将她的手拿在唇边亲了一下。
“听风楼正在收集相关证据,等到时机成熟,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独孤雪娇赞同地点头,又追问。
“那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君轻尘见她跃跃欲试,眼里闪着璀璨的光,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刮,薄唇凑在她耳边吐出一个名字。
独孤雪娇听完之后,思索片刻,跟着点头。
“我跟轻尘哥哥想的一样呢,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
君轻尘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大手压着她的后背贴向自己,声音有些幽怨。
“卿卿,自从那日被你家人发现之后,他们便把我当贼一样防着。
我每天晚上都想去看你,却总在墙头那边看到老丈人,唉……”
说到老丈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若只是普通护卫守在那里,他根本不当回事,药倒完事。
可换成了老丈人,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独孤铎每天一到晚上,就跟吃了十全大补汤一样,精神奕奕地守在院墙边,手里拎着一把大刀。
若他有事不能来,就把三个儿子轮流叫去守着,总之不能少了人。
独孤雪娇听他如此说,忍不住轻笑出声,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离成亲也没几个月了,轻尘哥哥再忍忍。”
君轻尘心里那叫一个苦,只能想方设法在外面见一见,在马车里抱一抱,以此来解相思之苦。
“不想送你回去。”
难得见到他耍赖,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的。
独孤雪娇轻笑出声,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几下,换了个话题。
“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了,轻尘哥哥答应要带我去见贵妃娘娘的。
一想到将要去见婆婆,我就有些紧张,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萧贵妃若还活着,那便是顶尊贵顶惊艳的人儿,能不能看上她这个糙儿媳还是一回事呢。
上一世她嫁给君轻尘,每到中秋之日,君轻尘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回来时满身酒气,心情十分难过。
她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他从不会在她跟前提起母妃,也从未说过要带她去给萧贵妃上柱香,只因为他内心紧闭的门尚未朝她敞开。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主动提出要带她去见母妃,更把以前的纠葛全盘托出,说明他心里的那个死结被解开了。
独孤雪娇隐隐有些期待,却又带着一丝紧张,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一样。
君轻尘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在她的发顶摩挲。
“傻卿卿,母妃肯定会很喜欢你的,没什么好紧张的。”
两人窝在马车里说着话,从朝事到家事,不一而足,没有隐瞒。
外面依旧雷雨交加,猛然一阵冷风吹起马车的帘子,刚好一道惊雷闪过。
独孤雪娇透过缝隙看到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眸子眯了起来。
“我好像看到表姐的马车了,这么晚了,她怎会突然出宫?”
君梓彤的马车四角悬着金铃,垂着五彩的幔,很好辨识。
独孤雪娇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心中有些惊疑。
君轻尘抬手掀开车帘一角,朝外扫了一眼,声音寡淡。
“确实是慧怡。”
放下车帘后,好似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
“慧怡的生辰好像就在中秋节前几日。”
独孤雪娇诧异地瞪圆了眼睛,这么说今天很有可能是君梓彤的生日?
若果真如此,就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庆祝生辰,往宫外跑什么?
不自觉有些担心。
独孤雪娇想了想,朝外面的人交代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