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的动作还是恹恹的。
等于老太太和陶然都吃完饭,打算收碗的时候,秦墨碗里的面条就跟没动过一样。
于老太太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她经历过大饥|荒年代,粮食对于她来说就像生命一样珍贵。
她没办法理解秦墨的làng费,非常严厉地说:“这可是jīng白面,在我小时候只有地主家才吃得起!就连我这个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农村老太太,都会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学校的老师难道没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老太太的命,其实也挺苦的,儿子儿媳出去打工,在路上出了车祸,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过了几年,丈夫也去世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拉扯大了孙子孙女。
可她很要qiáng,一生没有求过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在某些时刻甚至显得有些顽固。
比如她觉得喊小胖、二丫没什么,比如她认为làng费粮食就是犯罪。
在今天之前,遇到这样的场景,秦墨大可以直接走掉,不听老太太这唠唠叨叨的说教。
可这是于绵绵的奶奶,他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秦墨重新端起那个碗,用筷子卷了面条,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于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
陶然秀眉轻蹙,秦墨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是在吃饭,反而像是在受刑。
下一刻,“哗啦”一下,秦墨吃的所有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他肥胖的身体,从小板凳上摔了下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往外呕吐。
他以为自己可以qiáng行吃得下,果然还是不行吗?
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于老太太愣住了。
“不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啊,明明我和二丫跟他吃的一样,难道是城里的孩子肠胃太娇贵?”她自言自语道。
摄像师为她提供了另一个思路,“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觉得你在说教他,心里不服气,装模作样地往外吐。”
于老太太的火气被挑起来了:“小胖,就算你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也不用故意折腾吧?你看你把好好的院子吐成什么样了?本来你吃不完的面条,我还能拿去喂猪,现在你搞成这样,全都làng费了!”
陶然端来一碗清水,递给秦墨:“你先漱漱口。”
在她写的那本书里,关于开篇这一期《变形计》,涉及到反派的部分其实并不多,主要聚焦点是在男主那边。
她花费了大量的笔墨,描写一个自小长在山村里的孩子,骤然见识到大城市的繁华时受到的冲击和内心的坚守,突出他本身所拥有的那种质朴而美好的品质。
至于反派这边,只是一笔带过,前期是节目组剪出来的反派各种黑料,后期通过男主的手查出来,那是节目组恶意剪辑。
在那些黑料里,确实有一条是反派故意làng费粮食,所以刚才看到秦墨吃面条,陶然以为这个点可以过去了。
结果他却忽然吐成这样。
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更何况秦墨哪有摄像师说的那么yīn险?
陶然先是怼了别有用心的摄像师:“你是医生吗?你有行医资格证吗?真出了什么事你负得了责吗?”
经过半天的相处,摄像师太知道这个小丫头有多不好惹了,不和她打这些嘴上官司,并不接她的话茬。
陶然转向于老太太:“奶奶,我们请医生吧,他要是假装的,肯定会被医生拆穿;要是真的生病了,不看病不是害了他吗?”
孙女说的也很有道理,于老太太点了点头,“我去叫医生。”
老中医穿着一身长马褂,留着长长的山羊胡,见到院子里这阵仗,又是摄像机,又是补光灯的,先是吓了一大跳。
等他对秦墨一番望闻问切,脸色更是变了又变,时而紧皱眉头,时而摸一把胡子,最后淡淡地说:“他身体是有些不妥,我开一副药吧。”
节目组的人问:“到底哪里不妥?”
“此为虚实夹杂之证,虚实平均,邪浊中阻。”老医生的回答玄之又玄。
节目组并不信这位山里的老中医,不知道是谁笑着说了一句,“像是天桥底下算命的,反正你也听不懂,随便我瞎掰,江湖骗子吧。”
老先生似乎是耳朵不太好,没有听到。
陶然替他辩解:“穆爷爷救过村子里很多人的命,才不是骗子。”比起西医,中医确实承担了更多非议,但它也有可取之处。
于老太太同样很信服这位老先生,顺着陶然的话往下说,举了很多老神医悬壶济世的例子。
既然老神医都说秦墨身体真的有问题,于老太太也向秦墨道歉:“小胖,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