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不疾不徐,微弯下腰为他引路,“现在带您去房间。”
邵言锐恍然,将手机按熄,揣进裤兜。
“走吧。”
*
二楼的整体布置有点像酒店。走廊不太宽敞,两边都是一间间按摩室,大多数都阖着门,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邵言锐跟着男人左拐右拐的,最终进了一个偏里的单间。
“您稍坐一下,我去做准备。”
邵言锐被领到按摩chuáng边,那技师端着木盆和毛巾又出了门,他便一个人先在chuáng上躺下了。
房间里似乎点了熏香,角落的音响里传来悠扬柔缓的轻音乐,配合上晦暗不明的微弱灯光,令邵言锐有些昏昏欲睡。
徐泽回来时,就发现客人躺在chuáng上阖上了眼。
他动作放轻了些,把盛了热水的盆搁在一旁的木架上,将帕子浸湿了,再捞起来拧成半gān。
拧着帕子的那双手掌宽大修长,轻轻一拧,毛巾里的水分便淅沥沥往下淌。
徐泽没有叫醒客人。
来这里的什么人都有。有的性子随意,有的脾气bào躁,有的喜欢和技师嘚吧嘚聊天,有的一声不吭只管享受。
他们做技师的在被招进来第一天时就被重重敲打过,怎么热情待客,怎么对付刁难。更要随时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能惹客人不高兴。
徐泽自认为自己性格还算不错,但他也学不来那种把客人当亲人似的热情。除了几句硬性规定的招待语,工作的大多数时候他都不怎么爱说话。
好在客人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聊天,只要把手上功夫做好,也没几个人会投诉。
他走到chuáng头的工作椅处坐下,将温热的帕子折成三折,轻轻贴在了客人的面部。
房间里灯光昏暗,但他就坐在chuáng头,客人的面部轮廓低头就能看见。
是一个挺好看的年轻人。
额头饱满,下巴微尖,皮肤白白的,看上去很伶俐。
徐泽心想——一看就是个城里人。
帕子停留在额头,徐泽只轻轻捂了捂,便打算拿下来放回水盆。
城里人一般都挺爱gān净的,大多都不爱用店里的毛巾擦脸。
“唔?”躺着打盹的人似乎被额头上的热度给弄醒了,嗓子里发出疑惑的气音。
徐泽对上一双柳叶眼。两边的眼尾微微上翘,分明是挺机灵的长相,但这会儿却迷迷瞪瞪的,蒙着一层雾。
徐泽喉头微动,帕子下的拇指暗自搓了搓中指指节。
“您……需要洁面吗?”
邵言锐打了个哈欠,“擦擦吧。”
他真的是太累了,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竟然都睡着了。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想按摩了,就想这么直接睡过去。
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花了钱的,还是得按回本来。
“好的。”
徐泽见客人不介意,才将毛巾展开,从眉头到下巴,一点点轻柔又仔细地给客人擦净面部。
而邵言锐则闭着眼,坦然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
“麻烦您翻个身。”
洁面后,正式的的按摩便开始了。徐泽根据墙上的挂钟给客人报了时,为了确保按摩的时长足够,在按摩结束后还会再报一遍。
邵言锐一听,没想到都快一点了。他翻了个身,下巴搁杵在jiāo叠的手臂上。
“你们上班上到多久啊?”
他被热气熏了熏,这会儿也没了困意,随口问道。
“晚班的话会上到上八点。”
徐泽手掌贴在客人的后颈上,一边答话,一边循着枕骨一点点往头顶按压。
他动作舒缓,指尖施力,准确地在后脑的不同xué位上点揉,“请问力道合适么?”
“唔……”邵言锐不置可否的嗯了声,显然被按得还算舒服。
徐泽坐在chuáng头前,低头就能看见青年半眯的眼。
懒洋洋的,像小时候他养的那只猫仔。
每回他帮爷爷做完农活回到家,小猫仔就会这么眯起圆溜溜的瞳孔,蹭到他身边任他抚摸,咪呜咪呜地叫出声。
徐泽的手法很老道,中指插在客人柔软的发丝间,指腹贴着头皮一点点向上移,从额角再划至太阳xué处,循着顺时针方向轻轻地揉动。
邵言锐忍不住闭上眼,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分。
他其实工作满打满算不过才四年,能做到让老板委以重任放他一个人出来谈项目的地步,靠的是比别人都拼的一股劲。
与他同期进公司的同事现在都成了他的下属,有看不惯他的,也有偷偷摸摸向他请教经验的。
邵言锐就两个字——用心。
如果能把工作当对象一样对待,每天把除了睡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上面,心甘情愿加班,恪尽职守做事,不想别的不出轨,奉献一切光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