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头话音刚落,地狱的声音就紧随其后地响了起来。
【守夜人“汤神”,狩猎结束。】
那池子里的女人似乎是被这话所感染,身影像是水波纹似的一晃,随后竟化作了水,哗啦啦地落了下去,洒在池中。而那池中的鲜血竟也跟着倒放似的慢慢消散,而之前被狂风祸害的láng藉不堪的花草桌子也都倒放似的回归原位,一阵微风习习,chuī得挂在天花板边上的风铃轻轻地晃。
【长夜已过,旅馆依旧温暖,老板为诸位准备了美味的饭菜,请度过美好的假期。】
浑身湿透的一楼的参与者们:“……”
没想到守夜人会到二楼转悠差点被杀的二楼的参与者们:“……”
有的时候,人类的悲欢是相通的,就比如他们现在异口同声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美好nm。
谢人间没什么感想,他知道这个声音从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早就习惯了这个小畜生,两手一插兜,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等天亮。
就在此时,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有人下楼来了。
陈黎野转头看去,只见穿着一身漆黑斗篷的汤神从二楼慢慢悠悠地下来了。她身材修长,即使老成这样也没有驼背弯腰,她仰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向门口。
走到谢人间旁边时,她偏了偏头,看了他一眼,罩在巨大斗篷帽下的一双眼发出杀意的光。
谢人间从来学不会客气,他眯了眯眼,也拿满眼的杀意回敬了她。
汤神抿了抿gān巴巴的嘴,没说什么,走了。
陈黎野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过头看了看谢人间,没说什么。
天亮了。
二楼的参与者们也下来了。他们躲得láng狈不堪,身上有些脏了。而躲在更衣室里的参与者们也都出来了,陈黎野数了数,跟他想的没错,更衣室里总共藏了六个人。
旅馆老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踏着木屐嗒嗒嗒地走了过来。他一过来,就看见参与者们湿的湿脏的脏,吓了一跳,叫他们赶紧回房换衣服。
回到了房间之后,谢人间大爷似的靠着墙,就看着陈黎野拉开橱柜翻衣服,脑袋里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沉默了片刻后,他皱着眉道:“那老板肯定有鬼。”
“那当然啊。”陈黎野半个身子都在橱柜里,他一边说一边先从橱柜里拿出条毛巾来,看也不看地直接就往谢人间脑袋上扔,说,“别管他有没有鬼,先把你头发擦gān了。”
谢人间:“……”
估计这世界上就找不出第二个敢这么对他的人。
谢人间把毛巾从脸上扯了下来,抿了抿嘴,放到了腿上,然后解开了发带,又拿起毛巾来,真就一声不吭乖乖听话的开始擦头发。
陈黎野翻了半天,才总算从橱柜里翻出来了一套——浴衣。
陈黎野:“……”
能不能整点人穿的衣服,穿这玩意儿晚上怎么跑。
他把浴衣扔到身后,又开始翻。
谢人间一看他扔出来的浴衣:“?”
他把毛巾搭在了肩膀上,走了过去,把浴衣拿了起来。
谢人间那时候哪有什么浴衣,日本在他那时候还叫东瀛呢。他好奇地不行,遂把衣服一展,左看看右看看,恨不能把衣服看出个dòng来。
陈黎野丝毫不知情,他在橱柜里翻了半天,才总算翻出了两套人穿的衣服,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谢人间看浴衣”这件事对他冲击有多大,而是“谢人间”这个人对他冲击太大了。
陈黎野很少看他把头发散下来的样子。其实他也就只看过一次,谢人间那时候躺在chuáng上,而且睡得死死的,他看了也没多大感觉。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正十分好奇打量着没见过的浴衣,神色没平时那么凶神恶煞,于是脸上所有的好看地方都趁这机会把自己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要总结成四个字,就是:美女你谁。
这反差太qiáng烈,谢人间无形之中就毫不自知地在陈黎野心口上开了一枪。
陈黎野感觉心脏猛地在胸腔里震动了一下。
谢人间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是什么衣服,于是低了低头,皱了皱眉:“这什么衣服。”
然后他就想去问问陈黎野,于是抬起了头,话刚到嘴边,却被陈黎野那副微妙的神情给堵了回来。
谢人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黎野的表情,他很震惊,并且竟然还有点脸红。谢人间也不知道他脸红个什么劲儿,沉默片刻:“……你那什么表情。”
陈黎野:“……哥。”
谢人间:“?”
“你以后别扎头发了。”他说,“我突然感觉你散着头发还挺……”
他想说“挺美的”,但又转念一想,觉得这话叫谢人间听了去可能好感度会down下来,于是舌尖一转:“……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