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来我及笄礼,也原谅你了。”李诏念及往后还得害他为李询多费心,更觉对不住,本是一句怪他不来观礼的玩笑话,她不想沈池往心里去,于是从身后斗柜处拿出一盒手心大小jīng致花样的小瓷罐,放在他面前,道:好看极了,你托沈绮给我的香膏我用过了,清清甜甜,确实好闻。”
沈池的心意被领,他亦觉舒坦,心间微动。
李诏似是觉得这招颇为受用,沈池乐得听人说好话,于是又伸出手,放在沈池鼻尖附近,整个人凑近了些:今日也用了,你闻闻?”
沁人却不甜腻,混合着少女清淡如风的体香,恰到好处地盖过草药的浓郁,没有一贯的脂粉气。
沈池心口一噔,甚至分辨不出令他心跳漏拍的,到底是哪一种味道。
与李诏离得太近了,沈池想。
这并不是一个妥当的距离。
撇开那稍纵即逝的不自在,安顿好一瞬的胡思乱想,他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瞧着李诏轻轻一笑:你是桂花开的时节里生的,我想你该喜欢这个。”
似被人由衷关心,李诏亦是欣悦。
极合心意,”她首肯,又问他:不知道沈绮有没有替我道谢?”
沈池不遗余力地嘲笑自家妹妹:此人哪里靠得住?你托她做事,十有八九都会忘的。”惹得李诏发笑。
如此,我得当面说一声,”李诏弯起了眼儿,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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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询好不容易经受住了沈池的摧残,想着来李诏面前撒一撒娇。
颠颠地跑了过来,却见他的这位新晋夫子也在自家阿姊屋里坐着。
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进去。
还是婧娴先瞧见了举棋不定的李询,唤了他一声:二少爷。”才让李询没办法遮掩,硬着头皮进到了屋子里。
阿姊。”他却是看向沈池,沈二哥哥……哦,夫子好。”
沈池一脸笑意,而李诏俯望向门口的那个小儿,却道:功课写完了么?”
阿姊这么不待见我?”李询不满地跨入了门槛,逮住机会,就抬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到了李诏的腿上。
李诏以下巴顶住他的脑勺,双手按住他的膝盖,笑着不让李询乱动。
留得自家弟弟与他家哥哥面面相觑。
沈池首先破功,没忍住大笑了出来:不愧是李诏你,治弟有方。”
而李询动弹不得,哭丧着脸说:我是一片好心体谅,来瞧瞧你病好得如何了。眼下阿姊这么对我,良心被láng吃了。”
这副捉急模样,却让李诏笑得更欢乐了。
说话间已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李诏想着尽主人之谊留沈池吃一顿。然而此人竟然也不客气,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李府,同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心安理得地吃起了菜来。
李诏想他身上的这一点倒是与沈绮如出一辙,当真是两兄妹。
李罄文回来晚了,见一大家子已经动起了筷子,又发觉这位沈府二公子沈池也在,还愣了一瞬,随即在听到他起身问好后,面色恢复如常。
你这次带回来的高丽人,见那模样,个子倒是比起我们汉人要高上半头。”李画棋笑着道,沈池你本也不算个矮的,站在他们身边还是差一点。”
沈二少爷也是还在长身体的年纪,那些跟来的高丽人大抵都是青壮年。更何况北方人就是个儿高一些。”章旋月插了一嘴,要是我们询儿往后有八尺,也足够了。”
高丽人高才叫高丽吗?”赵棉坐在李诏边上,歪着头看了一眼沈池,问道。
高丽是高句丽国的简称,那里的语言用词与我们不一样,”沈池笑着与小妹妹说,就与鞑靼、瓦剌一样,并非从字面意思理解的。”
自北方被攻占以来,高丽国同我朝往来甚少,如今怎么又派使者又送王子来京?”李诏也提了一句。
沈池笑:我在那儿听人高丽贵族讲,于男子来说,马匹是他们所需;于女子来说,瓷器是他们所缺。”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李罄文,再侧头与李诏道:而这两样,我朝都不乏,西南养马,东南造窑,因而多为出口,白银流入,国库至此充盈。倘若宋不再予以支援,则高丽无马不成骑军,亦会被蒙古女真所扰。而若无金银瓷器的犒劳,也难再组雇佣军。”
因而此举是他们在向我们示好?”李诏问道,倘若这王子并非真王子,不过是个昭君,若往后百年内两国再起冲突,不也毫无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