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诏离开后,沈绮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笑容还未褪下傻呵呵乐着的沈池:二哥只是想请李诏吃吧?顺便你二人可一起回李府了?”沈绮一双眼看穿一切一般,仅限今日,明日还要练球呢。”
沈池吃痛捂住胸口:知道啦。”
李诏平日不会去国子监的公房,除了刚入学时被她父亲领着去见祭酒大人之时,其余时候的李诏都只在太学学斋里呆着。
她刚步入司业屋子,便发觉早有人在里面了。
除了昨日摆了脸色不好招惹的少年在内以外,还有那天训斥他俩不务正业肆意旷学的学正。
她猛然明白了这是司业欲兴师问罪,特地叫了他这两位学生一齐看着。
一位仕途大好,是未来储君眼前的红人;一位荣华无限,是钦定的太子妃人选之一。
皆叫人不敢得罪。
我已经训过陈学正了,他方来不过几日,不熟悉诸生名册,亦不知诸例教务。未知前情便擅作主张施加责罚,确实愧为师长。”
其实不必……”李诏正想说什么,却见元望琛无动于衷地受着,而司业滔滔,满脸的赔罪之色。
是我不明事理,jī毛当令箭,小题也大做了。”陈学正低着脑袋,一副甘愿受批评的模样。
陈学正不必往心里去。”元望琛顿然道。李诏晓得他是不愿再听人在他面前唱戏一般试探态度,简言之,是少年人不耐烦了。
元公子真当海量。”陈司业拱手道,却依旧战战兢兢。
德才兼备,不过如是。”司业面上欣慰,望琛今后去了宫里,亦不可拉下太学的课业。”
嚯,还单叫人名。李诏感受到司业虚假的笑意,几乎是有些无话可说了。
觉察到元望琛却一直没朝李诏的方向看过来,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于是李诏更站不住脚了。
想了想,试图打破这虚伪的和气氛围,道:两位先生,估摸着第二堂《论语》要开始了,也不好迟了。”
司业一脸慈爱地道:如此,你二人便回去罢,先前陈学正的小小纰漏就不要放在心里了。”
李诏得了话则立即退出了公房,呼出一口浊气,方才重新获了新鲜空气。她走了几步,身后人却一直没有跟上来,反倒保持一个刻意留出的距离。
李诏心底有些不快,走了几步后猛地回头。少年被她突然的动作有些怔吓到,收住了缓慢的脚步。
元公子海量。”李诏看着元望琛,重复着先前司业在屋里说的话,揶揄道。
却只换得元望琛的眼白。
何以见得大肚量?”
……”元望琛顾自己走到了李诏前面去。
她紧跟在少年步子后头:还有好些时候夫子才会来,你现下要回厢房吗?”
这个少年的背影并没有发出回应。
昨儿晚上的事我都忘了,你有什么不快也就过去罢。”李诏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
你回去后,元叔叔可还好吗?”记起昨日那个láng狈不堪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提到了元瞻。
……”少年心中满是腹诽,却不发一声。
生气伤肝。”
……”
元望琛,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你烦不烦?”
终于,少年忍不住地爆出了一句。
李诏却没往心里去,好像习惯了少年的冷言冷语。又好像她的昨日的一番话,使得他二人在相处之道上达成了一个统一的意见。
即便元望琛只回了知道了”三个字。
但她却自欺欺人地安心,总之自己的意思是传达到了,他二人不必吵到撕破脸这么难堪。
我走在这边你会听得清楚些吗?”李诏往他右手侧走了上来。
恭喜你啊。”李诏心里头其实有好些话想说,却不见元望琛回应,她只好管自己道:那天姨母与我讲起你的时候,夸赞了不少。你有次问我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那入宫便是你非做不可的事么?你分明是去做太子伴读的,那就减一减其他心思罢。赵玠的年岁正是长心性的时候,需要一个好的榜样师长,好的知己朋友。”
听到此,元望琛蓦然瞅向她。
李诏挖空心思,出口夸道:你的确是了。”却直担心他带坏赵玠,待人接物如此冷淡刻薄。
少年听后蹙眉:你扯谎不难受吗?”
李诏摇头,嘿嘿地笑了笑。
论榜样,论谈吐,沈家二公子沈池是李询的师友么?”元望琛则是猝不及防地问道。